木心文学回忆录象征主义

木心先生在我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木心文学回忆录》这本书是他为海外若干年轻艺术家普及文学常识的私房课，这些人中不乏后来大家公认的大学者，历时5年。讲稿中囊括了古今中外，从希腊罗马神话以及文学起源说起，一路游到先秦诸子、魏晋文学、陶潜文学、唐诗宋词等中国古代经典，再到中世纪世界文学、文艺复兴、十八十九世纪文学大小国以及作家，最后到意识流，意象主义，存在主义，新小说，垮掉的一代、魔幻现实主义。这本书前前后后看了大半年，一开始追着他课上提到的名人名著，边看边品，后来名人的书海无边无际，迷失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被他的学识，灵感，智慧，思想打动。

摘选一些脱了上下文也值得回味的：

“卡夫卡苦命，肺痨，爱焚稿，该把林黛玉介绍给卡夫卡；说西蒙种葡萄养写作，昔年陶潜钥匙不救菊花而该种葡萄，那该多好！”

“读诗，嘴要刁。”

“希腊是酿酒者，罗马是酿酒者，酒瓶盖是盖好的。故中世纪是酒窖的黑暗，千余年后开瓶，酒味醇厚。中国文化的酒瓶盖，到了唐朝就掉落了，酒气到明清散光。“五四”再把酒倒光，掺进西方的白水，加酒精。”

“世上有许多大人物，文学、思想、艺术，等等家。在那么多人物中间，要找你们自己的亲人，找精神上的血统。这是安身立命、成功成就的依托。每个人的来龙去脉是不一样的，血统也不一样。在你一生中，尤其是年轻时，要在世尘敬蔽界上多少大人物中，找亲属。”

“听到勃拉姆斯、舒伯特、瓦格纳，看到莫泊桑、契诃夫、欧·亨利，一见如故：这就是我所要的音乐、文学！这种本能的选择分辨，使我相信柏拉图的话：“艺术是前世的回忆。”纪德也说得好：“艺术是沉睡因素的唤醒。”再换句话：“艺术要从心中寻找。”你找不到，对不起，你的后天得下功夫——你前世不是艺术家，回忆不起来啊。”

“所有伟大人物，都有一个不为人道的哲理的底盘。艺术品是他公开的一部分，另有更大的部分，他不公开。不公开的部分与公开的部分，比例愈大，作品的深度愈大。”

“弄虚作假的人其实是麻木的，他们鉴貌辨色，八面玲珑，而对自然、宇宙，极麻木。真正敏于感受，是内心真诚的人。”

“到欧洲去，不要做旅游者，要做世界文化的观察家和仲裁者。思想的力量，就是仲裁权。”

“悲剧精神，是西方文化的重心，悲观主义，是东方文化的重心；悲剧精神是阳刚的、男性的，悲观主义是阴柔的、回避现实的；西方酒神是狂欢，所谓酒神精神，东方人歌颂酒，是回避、厌世，离不开生活层面，从未上升到悲剧精神。”

“一切智慧都是从悲从疑而来。我不知道此外还有何种来源可以产生智慧。”

“观点是什么？马的缰绳。快，慢，左，右，停，起，由缰绳决定。问：缰绳在手，底下有马乎？我注意缰绳和马的关系。手中有缰，胯下无马，不行。”

“所谓马，即文学艺术，怕走乱了，所以要缰绳。先古艺术是没有缰绳的，好极了，天马行空。不要把缰绳看得无往而不利。我是先无缰，后有缰，再后脱缰——将来，我什么观点也不要。观点有用，又无用，无用，又有用。最后都要脱缰的。”

“唯有把叔本华、尼采、柏格森、弗洛伊德这四位近代的思想先驱，反反复复弄懂，才可能有所超越。”

“小说与作者的关系，正可用上意识和潜意识的说法。提笔之前，是意识为主，下笔后，潜意识慢慢起作用，活动起来。我认为在这过程中，还是意识驾驭潜意识。现代作家的意识很强，能以之擒纵潜意识。现代作家，自己应该又是伯乐，又是千里马。伯乐是意识，潜意识是千里马。一个伟大的小说家应是潜意识特别旺盛、丰富，而意识又特别高超、精密，他是伯乐骑在千里马上。”

“我写稿灶东西时与奥斯汀和狄更斯比，奥斯汀太啰嗦，狄更斯太通俗，但我就是喜欢这两位作家。艺术上前人和后人的关系，是艺术上的天伦关系：前人哺育后人，后派州人报答前人，成天伦之乐。”

“文学要拉硬弓，不要拉软弓。所谓拉硬弓，要独自暗中拉，勿使人看见。《诗经》、《楚辞》，是中国文学的两张硬弓。你只有找到精华中的精华，那整个精华就是你的。如果辨不出精华中之精华，那整个精华你都不懂。这是方法论。精华多，莫如找精华中的精华。”

“文学艺术，创作难，欣赏更难。不是创作在前，欣赏在后。不。欣赏在前，创作在后。一辈子拉硬弓。”

“对生命，对人类，过分的悲观，过分的乐观，都是不诚实的。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

“十八世纪用脑和胃写文字，很实际；十九世纪用心和肾脏写（爱情）；二十世纪用眼睛和手写。我们呢，要用灵魂和皮肤来写。”

书中的论述广度自不必赘述，深度也出其不意，每一句话有着大写的木心标识，决裂与宽容同在，欣赏与遗憾交加，经典与潮流交融，理论与务实一体，评论从作者的观念与经历出发，自成一派，一针见血甚至有些狂妄有些偏执，引人不舍得放弃咀嚼每一个字的机会。但也有很多读者不卖帐，挑出很多刺。

木心的作品，读起来过瘾，就像气脉都被打通了的过瘾。然而他的作品读起来又如此晦涩，有时候立即记住某一句，回头细想，其实还没完全领会其中深意。有时候一句话激活了脑子里那几根从来用不到的脑神经。有时候入了一条静谧小道，走着走着，到了尽头，回头一望，原来之前走过的无数条小道在此汇合，竟成了交通枢纽。有时候木心就是一台大疆机，性能卓越，带我从高处领略全景，世界地图上的五大洲七大洋，它们的地貌特征，风土人情，历史变迁，人物出没以及文化纽带统统呈现在眼前，让还没一定阅读量积累的读者如我，提前领略大师的宇宙观，世界观，人文观，人生观，妙不可言。站在大师的高度，用现有的常识与阅历虽无法触及更深层次的探究，这样虚有其表的游历仍属叹为观止。

书里出现的名人智士的著作将成为我阅读地图中新的目的地：森蒋士铨，孟德斯鸠，狄德罗，博马舍，克洛普施托克，莱辛，蒲柏，笛福，歌德史密斯，休谟，吉本，霍格，布莱克，米尔顿，帕斯卡，拉辛，马基雅维利，阿里奥斯托，蒙田，归有光，巴瓦西底，开里台沙，安泰拉，鲁达基，伽亚谟，沙地。华兹华斯，柯勒律治，骚赛，司各特，济慈，哈代，丁尼生，勃朗宁夫妇，萨克雷，艾特略，斯蒂文森，吉卜林，兰姆，卡莱尔，佩特，赫胥黎，勃兰兑斯，夏多布里昂，福楼拜，乔治桑，都德，洛蒂，波德莱尔，兰波，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显克维奇，易卜生，汉姆生，斯特林堡，叶慈，欧文，爱伦波，亨利詹姆斯，梅尔维尔，康拉德，杰克伦敦，柏格森，斐多菲，波德莱尔，伍尔芙夫人，萨特，西蒙。

感谢文化传承人努力与慷慨，将如此精彩的评述展示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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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研阿茶机克损文学回忆录》是2精怀时013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