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余光中《听那冷冷的雨》赏析
以描写望著雨中的家的心情终,作者在中间各段采取时空交错的写法:忽而
过去,忽而现在;忽而故国,忽而异域,又随时回到台湾,回到厦门街,文理知
错综,是作者企图以此表达诉说不尽的复杂情绪;而其无碍的文才,足令读者的
心情随作者的心灵转换而起落,却不会感到凌乱无章。
细读之后发现主旨、内涵很简单,都在表达作者的中国意识、对中华文化的
赞美与眷恋。该文特殊之处其实在於形式,解构文字,打破书写的秩序,以敲打
乐的形式,依靠句子的长短组合变化,达成绝对的音乐感。大量运用中文的长短
句,造成结构上的美感,又用同音异义的字造成错综变化。
一气呵成,不能中断,是他形式上的特色,尤其在最后一句「清明这季雨」
忽然收短,与之前的长句一同形成强烈的节奏感,以及无限的感叹. 完全用作诗
的方法,句子的长正好表现出雨下个不停,形象上的淅淅沥沥呼之欲出。
这篇文章是那个充满著昔日家国忧愁之思年代的文字。时日久远,但今日读
之,仍然觉得是所读过的音乐性韵律最强的一篇文字。诗人为文,文字特别凝敛
生动而富有韵律感。许多人评论感觉上喜爱余光中的散文更甚於他的诗。
《听听那冷雨》的修辞技巧从听听那冷雨中可以学到最多的应该就是" 丰富
的修辞" 技巧吧(一)生动的比喻比喻是一种「借彼喻此」的修辞法,有二件或
二件以上事物中有相类似之处,以「那」件有类似点的事物来比方说明「这」件
事物的,就叫「比喻」。通常用" 像" 、" 如" 等喻词来联接两件事物。
例如:△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乾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
的眼睛,地,红如印地安人的肌毁芦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 △据说住在竹楼上面,
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
(二)匀称的对偶语文中在形式上,上下两句的字数相等,句法相似,结构
相同,平仄相对的,就叫「对偶」。就内容上而言,意义相近者为「正对」,意
义相反者为「反对」。
例如:△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
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著。
△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
(三)鲜明的转化描述一件事物时,转变其原来的性质,化为另一种本质截
然不同的事物,来加以形容叙述,叫作「转化」,又称为「比拟」。可以分为拟
物为人、拟人为物和拟虚为实三种. 例如:△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乾乾爽爽的
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
伸手一拂就落了。
△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麼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
地弹…………。
(四)整齐的排比用结构相似的句法,接二连三地表出同范围、同性质纤裤带的意
象,叫做「排比」。
例如:△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
如是。
△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在,
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
(五)秩序的层递凡要说的有两个以上的事物,这些事物又有大小轻重的比
例,而且比例又有一定的秩序,所以在说话行文时,依序层层递进的,叫做「层
递」。
例如:△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
港在防波堤在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
△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年听雨,红
烛昏沉。两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这便是亡
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裏,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
(六)和谐的类叠同一个字词或语句,接二连三反复地使用,称为「类叠」。
例如:△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
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
△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
(七)鲜活的倒装语文中故意颠倒文法上的顺序的句子,称为「倒装」。
例如:△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纯液瓦是最最低沉的乐
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著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
△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裏风裏,走入
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感想」
散文要引起读者的共鸣,不像小说可以借助故事情节的变化多端取胜。不过,
作者在行文运笔之际,可以引起读者各种感官的刺激,使读者如闻如见,如履其
境,造成感同身受的效果,也能使散文具有引人的魅力。余光中的散文常常要读
者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同时「享受」所以,听听那冷雨便是一篇富有
「感觉性」的文章。既然写文章时,要引起读者的各种感官刺激,所以在阅读散
文的同时,也要将自己的心境融入文章作品中,用感官的感觉去了解散文真正的
用意,从这一课,让我体会到了散文的维妙维肖之处,不再有古板或是死气沉沉
的感觉,散文的目的不一定是要阐述什麼大道理,作者或许也只是因为一时的突
发奇想合灵感涌现,这样子写出来的文章拥有「真实感」。
不爱看书的我,对余光中的现代诗和散文却有几分的兴趣,到底是哪些特点
吸引我,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的作品给予我轻快活泼且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在近代
作家中,有谁能像余光中一样,将他那像万花筒一样变化多端的想像力诠释给读
者。纵使是同一篇文章,每次的读后感总是不一样,如果我能学到他一丝一毫运
笔的巧妙,那一定是受用无穷. 最近的我,学会了将自己的感觉写下来,一方面
可以抒发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可以让自己的好同学好朋友了解" 我" 是一个怎
样的人,有时候有些话可能说不出口,所以" 写" 变成了一种最好的表达方式。
中国历史文化五千年的传承不就是靠一个字一个字累积下来的吗?如今的世界变
的多采多姿,那也就代表著有更多的空间等著我们去著色呢!
余光
1、《西欧的夏天》
旅客似乎是十分轻松的人,实际上却相当辛苦。旅客不用上班,却必须受时间的约束;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却必须受钱包的限制;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却必须把几件行李蜗牛壳一般带在身上。旅客最可怕的恶梦,是钱和证件一起遗失,沦为来历不明的乞丐。旅客最难把握的东西饭对元八木答袁松记,便是气候。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旅客。从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国的北端,我经历了各样的气候,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此刻我正坐在中世纪达豪土古堡改装的旅馆里,为“隔海书”的读者写稿,刚刚黎明,湿灰灰的云下是苏格兰中部荒莽的林木,林外是隐隐的青山。晓寒袭人,我坐在发否斗队积厚达尺许的石墙里,穿了一件毛衣。如果要走下回旋长梯像走下古堡之肠,去坡下的野径漫步寻幽,还得披上一件够厚的外套。
从台湾的定义讲来,西欧几乎没有夏天。昼蝉夜蛙,汗流浃背,是台湾的夏天。在西欧的大城,例如巴黎和伦敦,七月中旬走在阳光下,只觉得温暧舒适,并不出汗。西欧的旅馆和汽车,例皆不备冷气,因为就算天热,也是几天就过去了,值不得为避暑费事。我在西班牙、法国、英国各地租车长途旅行,其车均无冷气,只能扇风。
巴黎的所谓夏天,像是台北的深夜,早晚上街,凉风袭时,一件毛衣还不足御寒。如果你走到家年如乡阳题办且塞纳河边,风力加上水气,更需要一件风衣才行。下午日暖,单衣便够,可是一走到楼影或树荫里,便嫌单衣太保地面如此,地下却又不同。巴黎的地车比纽约、伦敦、马德里的都好,却相当闷热,令人穿不住毛衣。所以地上地下,穿穿脱脱,也颇麻烦。七月在巴黎的街上,行人的衣装,从少女的背心短裤到老妪的厚大衣,四季都有。七交另简贵肥灯模月在巴黎,几乎天天都是晴天,有时一连数日碧空无云,入夜后天也不黑下来,只变得深洞洞的暗蓝。巴黎附近无山,城中少见高楼,城北的蒙马特也只是一个矮丘,太阳要到九点半才落到地平线上,更显得昼长夜短,有用不完的下午。不过晴天也会突来霹雳:七月十四日法国国庆那天上午,密特朗总统在香热里榭大道主持阅兵盛典,就忽来一阵大雨,淋得总统和军乐队狼狈不堪。电视的观众看得见雨气之中,乐队长的指挥杖竟失手落地,连忙俯身拾起。
法国北部及中部地势同级蒸平坦,一望无际,气候却有变化。巴黎北行一小时至卢昂,就觉得冷些;西南行二小时至露娃河中流,气候就暖得多,下午竟颇燠热,不过入夜热资呢鲁画虽烈引则料就凉下来,星月异常皎洁。
再往南行入西班牙,气候就变得干暖。马德里在高台地的中央,由七月的午间并不闷热,入夜字混沙制留所甚至得穿毛衣。我在散南部安达露西亚地区及阳光海岸开车,一路又干又热,枯黄的草原,干燥的石堆,大地像一块烙饼,摊在酷蓝的天穹之下,路旁的草丛常因干燥而起火,势颇惊人。可是那是干热,并不令人出汗,和台湾的湿闷不同。
英国则趋于另一极端,显得阴湿,气温也低。我在伦敦的河堤区住了三天,一直是支发级在造谈阴天,下着间歇的毛毛雨。即使面菜月政破晓时露一下朝暾,很月受且早餐后天色就阴沉下来了。我想英国人的灵魂都是雨蕈,撑开来就是一把黑桑与我存走过滑铁卢桥,七月的河风吹来,水气阴阴,令人打一个寒噤,把毛衣的翻领拉起,真有点魂断蓝桥的意味了。我们开车北行,一路上经过塔尖如梦的牛津,城楼似幻的勒德洛,古轴成府苏信罪阻桥野渡的蔡斯特,雨云始终罩在车顶,雨点在车窗上也未干过,消魂远游之情,不价底载选集严让陆游之过剑门。进入肯布瑞亚的湖区之后,遍地江湖,满空云雨,偶见天边绽出一角薄蓝,立刻便有更多的灰云挟雨遮掩过来。真要怪华兹华斯的诗魂小气,不花记封苗企余肯让我一窥他诗中的晴美湖光。从我一夕投宿的鹰头小店栈楼窗望出去,沿湖一带,树树含雨,山山带云,很想告诉格拉斯米教堂墓地里的诗翁,我国古代有一片云梦大泽,也出过一位水气逼人的诗宗。
2、《猛虎和蔷薇体形》
英国当代诗人西格夫里·萨松曾写过一行不朽的警句:“In me the tiger sniffe the rose。”勉强把它译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如果一行诗句可以代表一种诗派(有一本英国文学 史曾举柯立治“忽必烈汗”中的三行诗句:“好一处蛮荒的所在!如此的圣洁、鬼怪,像在那残月之下,有一个女人在哭她幽满专冥的欢爱1为浪漫诗派的代表),我就愿举这行诗为象征诗派艺术的代表。每次念及,我不禁想起法国现代画家昂利·卢梭的杰作“沉睡的吉普赛人”。假使卢梭当日所画的不是雄狮逼视着梦中的浪子,而是猛虎在细嗅含苞的蔷薇,我相信,这幅画同样会成为杰作。借乎卢梭逝世,而萨松尚未成名。
我说这行诗是象征诗派的代表,因为它具体而又微妙地表现出许多哲学家所无法说清的话;它表现出人性里两种相对的本质,但同时更表现出那两种相对的本质的调和。假使他把原诗写成了“我心里有猛虎雄踞在花旁”,那就会显得呆笨,死板,徒然加强了人性的内在矛盾。只有原诗才算恰到好处,因为猛虎象征人性的一方面,蔷薇象征人性的另一面,而“细嗅”刚刚象征着两者的关系,两者的调和与统
原来人性含有两面:其一是男性的,其一是女性的;其一如苍鹰,如飞瀑,如怒马;其一如夜莺,如静池,如驯羊。所谓雄伟和秀美,所谓外向和内向,所谓戏剧型的和图画型的,所谓戴奥尼苏斯艺术和阿波罗艺术,所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所谓“静如处女,动如脱兔”,所谓“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所谓“杨柳岸,晓风残月”和“大江东去”,一句话,姚姬传所谓的阳刚和阴柔,都无非是这两种气质的注脚。两者粗看若相反,实则乃相成。实际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兼有这两种气质,只是比例不同而已。
东坡有幕上,尝谓柳永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东坡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他显然因此种阳刚和阴柔之分而感到自豪。其实东坡之词何尝都是“大江东去”?“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这些词句,恐怕也只合十七八女郎曼声低唱吧?而柳永的词句:“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以及“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机高举。”又是何等境界!就是晓风残月的上半阕那一句“暮霭沉沉楚天阔”,谁能说它竟是阴柔?他如王维以清淡胜,却写过“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诗句;辛弃疾以沉雄胜,却写过“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的词句。再如浪漫诗人济慈和雪莱,无疑地都是阴柔的了。可是清啭的夜莺也曾唱过:“或是像精壮的科德慈,怒着鹰眼,凝视在太平洋上。”就是在那阴柔到了极点的“夜莺曲”里,也还有这样的句子 。“同样的歌声时常——迷住了神怪的长窗——那荒僻妖土的长窗——俯临在惊险的海上。”至于那只云雀,他那“西风歌”里所蕴藏的力量,简直是排山倒海,雷霆万钧!还有那一首十四行诗“阿西曼地亚斯”除了表现艺术不朽的思想不说,只其气象之伟大,魄力之雄浑,已可匹敌太白的“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也就是因为人性里面,多多少少地含有这相对的两种气质,许多人才能够欣赏 和自己气质不尽相同,甚至大不相同的人。例如在英国,华兹华斯欣赏密尔顿;拜伦欣赏顶普吕夏绿蒂·白朗戴欣赏萨克瑞;史哥德欣赏简·奥斯丁;史云朋欣赏兰道;兰道欣赏白朗宁。在我国,辛弃疾欣赏李清照也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但是平时为什么我们提起一个人,就觉得他是阳刚,而提起另一个人,又觉得他是阴柔呢?这是因为备人心里的猛虎和蔷薇所成的形势不同。有人的心原是虎穴,穴口的几朵蔷薇免不了猛虎的践踏;有人的心原是花园,园中的猛虎不免给那一片香潮醉倒。所以前者气质近于阳刚,而后者气质近于阴柔。然而踏碎了的蔷薇犹能盛开,醉倒了的猛虎有时醒来。所以霸王有时悲歌,弱女有时杀贼;梅村,子山晚作悲凉,萨松在第一次大战后出版了低调的“心旅”。
“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人生 原是战场,有猛虎才能在逆流里立定脚跟,在逆风里把握方向,做暴风雨中的海燕,做不改颜色的孤星。有猛虎,才能创造慷慨悲歌的英雄事业;涵蔓耿介拔俗的志士胸怀,才能做到孟郊所谓的一镜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0同时人生又是幽谷,有蔷薇才能烛隐显幽,体贴入微;有蔷薇才能看到苍蝇控脚,蜘蛛吐丝,才能听到暮色潜动,春草萌牙,才能做到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在人性的国度里,一只真正的猛虎应该能充分地欣赏蔷薇,而一朵真正的蔷薇也应该能充分地尊敬猛虎;微蔷薇,猛虎变成了菲力斯旦;微猛虎,蔷薇变成了懦夫。韩黎诗:“受尽了命运那巨棒的痛打,我的头在流血,但不曾垂下1华兹华斯诗:“最微小的花朵对于我,能激起非泪水所能表现的深思。”完整的人生应该兼有这两种至高的境界。一个人到了这种境界,他能动也能静,能屈也能伸,能微笑也能痛哭,能像廿世纪人一样的复杂,也能像亚当夏娃一样的纯真,一句话,他心里已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余光中,当代台湾诗人与散文家,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出生于南京,1948年进入厦门大学外文系时开始发表新诗,1949年5月到达台湾入台大外文系,毕业后进入军界。退役后进修硕士学位,并从事编辑与教学工作。其人“左手为诗,右手为文”,著有诗集《舟子的悲歌》(1952)、《白玉苦瓜》(1974),散文集《左手的缪思》(1963)等各十余部,另外还有评论集《掌上雨》(1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