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和鲁迅的哪些名句作品有联系
臧克家对鲁迅作品精神的曲解主要集中在诗中如下几句:“有的人/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处处是青青的野草”。在老师的教学课程中,无一不把诗中所提到的“野草”与鲁迅著名的散文诗集《野草》漏首联系起来,通过此诗赞扬“中国人民像野草那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与斗争力”。然而我要提出的是,与诗中所言“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相反,鲁迅之精神乃是“根本不愿意做被焚烧的野草”,不仅自己不愿意,而且也希望别人不做“野草”,特别是下一代人,鲁迅根本不希望他们成为所谓的“野草”,特别的,综合鲁迅的为人观之,他本身即是“火种”,一生都在鼓呼社会革命,为社会革命煽风点火,而并非等着野火席卷来才肯顺势燃烧的什么“燃料”,又何来“等着地下的火烧”?
何以见得呢?鲁迅在世时曾言:“我的哲学都包含在《野草》里面。”这是一本象征主义艺术手法占主导的文学作品,每个篇章里的每一个意象均有所指(在此顺便指出的是,高中课本所选的《拿来主义》一文,对鲁迅所指的“象征主义”一词,我们的教育机构竟然仅仅凭着鲁迅为此词加的一个含义不明的双引号,便在注解中指责之为“十九世纪在法国兴起的一种颓废的文学流派”等等,可见这种教育违背了鲁迅的原意,荼毒的人数以亿计!我甚至可以说,培搜迅鲁迅本人便是象征主义的大师,而五四到解放这一段时期的诸多名篇,采用象征主义手法的名作不计其数)。然而在鲁迅最集中表现了对“野草”之感想的首篇名文《野草·题辞》中,鲁迅的研究者却全都忽略了一个与“野草”多次并列出现的意象,也就是“乔木”。这一研究的漏洞便得后来的研究者对鲁迅精神之把握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我们现在进入作品。“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腐朽。”在这篇不到500字的作品中,“乔木”与“野草”并列出现了两次,在这本名为《野草》、以野草为主角的书中,为什么偏偏多次在提到“野草”时夹杂着一个“乔木”呢?显然不是无意为之的多余之笔。而半个世纪的研究者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意识地发掘过“乔木”这一意象的象征意义!第一句“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为什么“不生乔木,只生野草”却让鲁迅为之含疚、称为“我的罪过”?那是因为鲁迅所完全肯定的乃是“乔木”,而不完全肯定的是“野草”。
附:鲁迅《〈野草〉题辞》及臧克家诗作《有的人》
《野草》题辞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配此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朽腐,火速到来。要不然,我先就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
去罢,野草,连着我的题辞!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六日
鲁迅记于广州之白云楼上
有的人
——纪念鲁迅有感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
“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情愿作野草, 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给人民作牛马的,
人民永远记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 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 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