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会的俄罗斯诗歌
你今天来同我幽会,
我今天才真正领悟,
何以独自一人在月色下,
感觉是那么异样,分秒难知拆春度。
你停住脚步,脸色苍白,
悄无声息地脱下搭耐风衣。
明月是否也是如此,
从晦暗的密林中升起?
就像被月亮迷住了似的,
仿佛被你禁锢,
寂静、黑暗、命运
都使我感到幸福。
凄凉的森林中的野兽,
嗅到春天的气息,
它正倾听滴答的表声,
眺望明月,视线不移。
偷偷地潜入峡谷,
醒夜梦,
轻轻的脚步
与月影一起移动。
我也想缄默不语,
既忧又爱,像它一样,
怀着长驻的忐忑不安,
迎接你,我的月亮。
一转眼,你已不在我身边,
又是白昼和黄昏,
可月儿照亮的心灵里,
却留存着你的身影。
结合在一起的两个躯体
又两相分离,
但夜半之爱会永放光芒,
就像天上的明月一样。 古米廖夫的爱情诗继承了普希金的传统。他像普希金一样,写的也是尘世之爱,情与欲,灵与肉是统一的,始终表现出对妇女人格尊重的骑士风度。情欲不是被表现成放纵的快感,男欢女爱不是停留在繁衍生命的动物生理水平上。在多数情况下,情欲被视为净化和升华人的灵魂的必要前提。但他又不是实写的,而是虚写的,按美的规律避免其粗鄙和野蛮。他更侧重恋爱中的人们的心理,通过自然界花草树木、山川地理制造气氛进御梁行渲染和烘托,有时也用象征寓意传达尘世之爱。但又与象征主义不同,他基本是写实的。这个实,主要是指对心理活动的刻画,他深刻的笔触往往能从个别到-一般,抽象出作为社会人的普遍的心理活动的规律来。
《幽会》一诗,几乎写了桑中濮上的全过程,但把男欢女爱的具体过程略去了,只用“森林中的野兽,‘与月影一起移动”加以暗示,那情欲的蠢动和明媚的月影的对照是耐人寻味的,建立于对女性尊重的基调上的忧伤情怀,更使诗篇别具一格。诗人把主要篇幅放在着力抒写度日如年的焦急期待和心上人倏忽离去,良宵苦短的心绪,正是紧紧把握住了情欲升华和净化爱情的主题。全诗起中心象征作用的月亮贯彻始终,它既是时间环境的实写,又是对心上人的恰如其分的比喻(西俗本来就有把月神黛安娜喻为爱情和心上人的传统),轻巧拈来,天衣无缝:“结合在一起的两个躯体又两相分离,但夜半之爱会永放光芒,就像那天上的明月一样。”这就把瞬间即逝的幸福转化恒久的人的情感了,完成了由欲到情、情与欲统一的审美的深化了。尽管这首诗的社会批判意义不足,也不是直接表现诸如爱情忠贞之类的道德主题,但它把情爱的自然性与情爱的神圣性统一了起来,对于有情无欲,和有欲无情的任何一种形而上学的爱情观都是“不着一字”的言外的批判和反驳。可供读者深入思考的爱情的美学问题,也在诗篇提供的形象画面之外。 古米廖夫(Николай Степанович Гумилев,1886—1921)(Nikolai Gumilyov),杰出的俄罗斯诗人,现代主义流派阿克梅派(高峰派)宗师。出身贵族。他才华卓越,充满幻想,酷爱冒险和猎奇,曾留学法国,漫游英国、意大利等,并三次深入非洲探险。著有成名作《珍珠》,以及《浪漫之花》、《异国的天空》、《箭囊》、《火柱》等八部诗集和一系列诗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