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浪漫主义文学思潮失落的原因有哪
看看这个吧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一个令人深思而又为研究者长期回避不谈的理论之谜,这就是来自现代浪漫主义文学的过早夭折。新时期以来,由于文学封夜的测举的主体性与人的精神主体性逐渐得到强调与走向深层的认识,这个文学史之谜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很突出的问题摆降云地酒背关食西至在研究者的面前,需要阐释与破解赶胞研比前美据原异皇。罗成琰《论五四新文学浪漫主义的兴衰》、王富仁、罗纲《前期创造社与西方浪漫主义美学》等论文的发表,率先在现代浪漫主义文学领域中进行了理论探讨。首先,它们翔实考订了现代文学史尤其是五四文学和项系支套尔年绝英运动中的确出现过浪漫主义文学,它们有自己的理论主张、美学体系以及独特的创作风格、题材兴趣,因而浪漫主义在中国现代不仅是作为一种具体的创作方法,而且是(甚至可以说主要是)作为一种具有广泛意义的文学思潮而存在,并对社会产生影响。其次,他们充分估价了浪漫主义文进种医整学思潮的兴起,对中国新文学的发展所起到的积极作用。第三,他们也注意到了浪漫主义思潮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360问答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不正常现象,对这一历史现象的成因作了说明。由于这些研放征热去理克究者的努力,现代文学学科领域中关于浪漫主义文学的认识,较之建国以前与建国以后的几十年中,确实有了相当大的提高。浪漫主义文学思潮以及主要作家作品堂堂正正地回到了文学史研究的视野中;浪漫主义文学过早夭折也理所当然地成火为人们可以畅所欲言、公开讨论的一个尖锐的理论问题。 确实,浪漫主义思潮早在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就已在中国滥觞。林纾翻译西洋小说以司各特为其重点。梁启超编译的西洋政治小说充满了传奇与此各乌托邦色彩。曼殊大师崇奉坐雪莱拜伦,不仅翻译过他们的代表作,而且所创作的小说以其超尘脱俗的高妙理想,凄艳婉丽的情感缠结,开了现代浪漫抒情小说的先河,以至有人认为曼殊“以老的形式始创中国近世罗漫主义文艺”,“跳了一个大的间隔,接上创造社罗漫主义运动。”千钢婷志迫屋怕啊脸吸①五四新文学中的现实主义大而师鲁迅在留学日本的青年时代,所推崇的全是浪漫主义作家,不仅大力鼓吹拜伦、雪莱等“立意在反抗,旨归在动作”的恶魔诗人,他所译述的《斯巴达之魂》取材异国,意想淋漓,情思激昂,洋溢着充沛的浪漫情米山杂者重调。本世纪初文学浪漫思服损史防谓衣宜选香潮的滥觞,无疑与旧民主主义革命呼唤勇毅精神、沉宏人格与激烈飞扬的爱国情绪这一时代要求有关。 五四文学革命运动开始,与整个文化思想启蒙运动的基本精神相似,科学意识与理性主义在文学思潮中处于主流地原办突找额宽高字升位。五四时期“问题小说”的隆盛便是科学意识与理性主盟利随微谓义介入新文学创作的结果。它一方面加强了文学与现实社会的联系,一方面也疏远甚至抑制着文学与个人精神帮接集初缩其那件微久世界的融通,个性解放这一新文化运动的基本主题在新文学中得不到具有强大冲击力与突破性的展现,于是就有了创造社的“异军突起”。这一批主要是以留日学生为主体的文学青年,崇尚天才,讴歌创造,鼓吹灵感,礼赞自然,拒绝平庸,蔑视一切陈规陋习,也蔑视整个社会对他们的压抑。他们在艺术创作上一切听从自然心灵的声音,一切听任精神扩张的需求,情感的放纵,想象的飞骋,意识的奔突,以及个体心灵毫无遮拦、毫不羞怯的自白,成为他们创作的本质特征。而且他们一进入新文坛便弘扬起“表现说”的大旗,与文学研究会的“忠实反映说”相抗衡,造成一种雄视千古的理论气势。在创造社周围的文学团体如弥洒社、沉钟社等亦深受其影响,一时间使二十年代初期的新文学阵营显得热闹空前,异彩纷呈。创造社的崛起是富有挑战意味的。它一方面往上承接了本世纪初由梁启超、苏曼殊、鲁迅等掀起的浪漫主义思潮的滥觞,一方面对以胡适等为代表的新文学初期的实用理性主义的琐屑直露作风进行了强有力的反拨。在胡适以及文学研究会诸作家那里,人的主体性的弘扬大抵是停留在知性层面,以现代科学的方法与建筑在自然科学的基础上的现代理性主义去分析、解释世界,重新估定一切价值,但这些价值体系是在人的认识能力可及之内的,而对人的经验范畴之外、人的认识能力尚不能达到的事物则回避不顾。创造社在美学原则上把感性强调到十分突出的地位,从而使新文学中人的主体性由跛足的发展完善为全面与整体的发展,五四新文学人的解放的主题也就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思潮的互补中得到由外及内、由浅入深的充实与丰富。很可惜的是,这股浪漫文学思潮仅仅持续了不上十年的时间,二十年代末期以后,整整二十年的现代文学史上,浪漫主义文学思潮除了在个别作家那里(如徐yú@①和无名氏)留有某些遗风余绪外,作为一种与现实主义颉顽的思潮已不复存在。代替浪漫主义名词的只是关于想象、传奇与夸张等等具体的创作方式与技巧罢了。 为什么浪漫主义文学思潮在中国新文学史上象冲天的爆竹,亮出一个美丽灿烂的烟花之后,便再也不见踪迹?浪漫主义文学的一蹶不振对中国新文学的发展究竟是值得庆幸的好事,还是必须引以为鉴的教训? 在这些问题的研究上,我们也注意到了新时期十年来一些研究者观点以及研究方式所发生的变化。其中具有倾向性意义的,第一是在浪漫主义文学消逝原因寻觅方面由外在和表层向内在与深层的转变。在八十年代初期,有的论者在分析五四新文学浪漫主义思潮的衰落原因时,首先着眼于社会根源的探讨,认为其兴在于五四时期中国民族资本获得较大发展,无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十月革命展现出新世纪的曙光,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本身就充满理想与高昂的情绪,具有浪漫性质;而其衰颓则是“五四运动过去了,人们所面对的现实仍是黑暗和严峻。这时,美妙的理想、憧憬已成为海市蜃楼,……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生活地位和相互关系,不得不开始更清醒地观察现实,剖析现实,批判现实…”②即使谈到文学思潮自身的原因,其着眼点还是在于指出五四中国新文学的浪漫主义思潮所承继的欧洲近代浪漫主义本身是资产阶级走向衰落腐朽时期的精神产物,对以无产阶级领导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发展需要并不十分切合。八十年代后期,研究者开始转向浪漫主义思潮的倡扬者与弄潮儿们自身的文化心理结构与思维方式等内在与深层因素的探讨,有的论者在分析浪漫主义思潮中一个最重要的主题即个性解放为什么会逐渐淡化时,就尖锐而独到地指出了中国传统的群体意识对作者思维方式的制约,以及家族社会中成长的中国作家害怕孤独、逃避自由的心理机制。第二在明确浪漫主义文学的艺术功能时观察视角由纯粹的政治功利视角扩展到了艺术与文化发展自律性的本体视角。在新时期初始,论者大都从文学与社会、文学与政治革命的密切关系出发,指出在二十年代末期,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已进入实际的政治与军事斗争阶段,集体主义是革命斗争中最重要的精神力量,实事求是是革命斗争取胜的思维与认知方式方面的保证,所以,五四时期浪漫主义文学鼓吹个性主义,弘扬理想与扩张想象,在反封建道德与美学原则方面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沿着这种思络推衍过去,浪漫主义文学的消逝就不仅具有了合理性,而且似乎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而近来一些学者则从整个新文化与新文学运动的自身建构以及艺术在满足人们的精神生活方面的本体功能着眼,指出浪漫主义文学的早夭对新文学的发展实在是一大损失。这些研究成果的出现,反映了近年来人们对现代浪漫主义文学认识水平的提高,也反映出学术研究在突破一些理论束缚上所做的努力,对我们检讨现代文学史著中关于浪漫主义文学思潮的有关论述有着很好的启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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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20世纪20-30年代中国三大文化思潮的主张和争论
马克思主义、西化派自由主义、与现代新儒学
下面是思潮详解
文学思潮是对现代性的回应。由于中国现代性的外发性和后发性,中国文学思潮从西方引进,二者之间存在时间差;中国文学受到多种世界文学思潮的影响,不那么单纯了,具有复合性。在接受过程中出现了对外来文学思潮的误读,主要是对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误读。由于中国现代性与现代民族国家的冲突,也导致文学思潮演变的倒序和反复,如五四启蒙主义被新古典主义取代以及新时期启蒙主义的复兴;也导致中国反现代性文学思潮的薄弱、滞后,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始终没有成为主
文学思潮是文学对现代性的回应。现代性造成了传统社会的剧烈变革,文学也必然回应这种变革,或者表示赞成,或者表示反对,从而形成了不同的文学思潮。这就意味着每个民族的文学思潮的特性是由它的现代性特性决定的。因此,考察中国文学思潮的特性,必须考察中国现代性的特性。
中国现代性的特征首先是它的外发性。所谓外发性是指现代性是西方文化的产吵基旅物,中国的现代性不是来自本土文化,而是来自西方。现代性的核心是启蒙理性,包括工具理性(科学精神)和价值理性(人文精神)。这种理性精神有古希腊罗马文化的渊源,而发生于文艺复兴至启蒙运动的历史过程中。中国本土文化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或者佛家(本土化了的禅宗),都没有产生现代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因此都没有成为现代性的土壤。这就注定中国社会的现代变革必须从外部引进现代性,中国现代性具有外发性。中国的现代性是从西方引进的,确切地说,部分是西方列强强迫我们接受的,部分是我们自觉地引进的。在鸦片战争之后,从洋务运动到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再到五四运动,中国经历了从抵制和被迫地接受到自觉地接受、学习和引进现代性的运动。这种现代性的外发性,必然与中国文化传统冲突,也必然缺乏本土文化传统的支援意识,从而造成中国现代性的脆弱性和艰难性,它的历程必然是曲折迂回甚至是有反复的。
中国现代性的另一个特性是它与现代民族国家的冲突。欧洲的历史表明,现代性与现代民族国家是一致的,现代性是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动力,而现代民族国家是现代性的政治载体。但是,对于中国而言,情况有所不同。中国是受西方列强压迫的半殖民地社会,建立现代民锋唤族国家就是争取民族独立、反对帝国主义,这意味着批判西方现代文明;而现代性又必须从西方引进,这意味着以现代西方现代文明为楷模、向西方学习。这样,中国的现代性与现代民族国家就发生了冲突,二者不能同步进行,必须取舍其一。由于民族危亡的紧迫性,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任务压倒了建设现代性的任务。于是,五四以后,以牺牲现代性为代价,甚至以反现代性的方式,走上了争取建立现代民族国家为基本任务的革命道路。这就造成了中国反现代性思潮的强固影响以及现代性的滞后性。
20世纪是中国现代性发生以升凳及与现代民族国家冲突的历史,也是现代性失落与回归的历史。20世纪的中国历史大致上可以划分为这样几个阶段:第一阶段,洋务运动至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是现代性被引进和发生的时期。第二阶段,五四以后至建国是建立现代民族国家压倒实现现代性任务,启蒙转化为革命的时期;而建国以后至“文革“是初步完成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任务,但反现代性的思潮(表现为极“左”思潮)仍然主导的时期。第三阶段,新时期以来(包括80年代的新时期和90年代的“后新时期”)则是现代性回归和建设的时期。
在交织着现代性启蒙与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双重主题的20世纪,文学思潮也出现了复杂的情况。由于中国现代性的外发性,作为现代性的反应的文学思潮也具有了外发性。中国现代文学思潮的外发性体现为它不是本土文学的内在发展的产物,不是自发地生成的,而是受外来思潮的影响,从国外引进的。由于传统社会一直没有发生根本性变革,没有产生现代性,因此,中国文学只是与前现代性发生关联,没有发生现代文学思潮的历史条件。中国古代文学虽然有不同的风格、流派,但一直没有摆脱古典文学的传统,基本上没有超出传统理性的制约。因此,中国虽然有两千多年的文学史,但是并没有发生现代意义的文学思潮。只是在现代性进入中国之后,特别是在五四运动发生之后,中国的现代文学思潮才真正地产生了。在五四启蒙运动中,从西方引进了科学、民主,这是现代性的中国称谓,这意味着现代性产生。现代性引发了中国社会文化的剧烈变革,面对着这种变革,文学必须有所回应,于是就有现代文学思潮的发生。中国现代文学思潮既有现代性发生的历史条件,又有国外文学思潮的思想资源。中国的文学思潮接受了欧洲文学思潮的影响,并且直接引进了欧洲现代文学思潮。五四以前,中国文学界就已经知道欧洲文学有理想与写实之分,以后又知道有写实与浪漫之分。五四以前中国文学界以西方文学为榜样,发生了“三界革命”(诗界革命、文界革命、小说界革命)以及王国维的美学思想的革新。这是中国现代文学思潮发生的前奏。五四时期,中国文学界自觉地学习和引进西方现代文学思潮,对西方文学思潮的了解就更详细、真确了,不仅知道了诸如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写实主义、新浪漫主义(现代主义)等文学主张,而且也大量翻译、介绍了这些文学思潮代表性作品,使这些文学思潮获得了广泛的传播。同时,中国文学又对欧洲现代文学思潮进行了选择性的接受,从而产生了中国第一个现代文学思潮——启蒙主义文学思潮;五四以后又从苏俄接受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即新古典主义;同时也产生了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现代主义等其他非主流文学思潮。在这种背景之下,中国现代文学思潮就发生了。
中国现代文学思潮的外发性,使中国文学思潮与世界文学思潮相沟通,并具有了基本内涵的一致性,从此中国文学进入世界文学的行列。在传统社会,中国文学是封闭自足的,它没有汇入世界文学潮流之中。只是在引进了现代文学思潮之后,中国文学才向世界文学开放,成为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五四文学革命的思想家们意识到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必要性,茅盾说:“民族文艺的新生,常常是靠一种外来的文艺思潮的提倡,由纷乱如丝的局面暂时地趋向于一条路,然后再各自发展。”[1]他们意识到中国文学现代化之路是引进西方文学思潮。胡适主张“全盘西化”,他说:“西洋的文学方法,比我们的文学,实在完备得多、高明得多,不可不取例。”2傅斯年主张:“我们希望将来的文学,是‘人化’的文学,须得先使它成欧化的文学。就现在的情形而论,‘人化’即欧化,欧化即‘人化’。”3这意味着中国文学思潮必然大体上遵循世界文学思潮的发展路线,包括它的内涵和命名都与世界文学思潮基本上保持一致。这就触及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现代文学思潮要遵循西方文学思潮的路线,并且要冠以西方文学思潮的名称(如新古典主义、启蒙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等)而不能有其他的路线和命名呢?根本原因是,文学思潮是对现代性的回应,而现代性是人类共同的选择。尽管中国与西方的社会历史条件不同,文学传统不同,但社会发展一定要走现代性之路,文学也一定要回应现代性,因此,就必然形成相应的文学思潮。从欧洲文学史上看,新古典主义是对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历史任务的肯定性回应;启蒙主义是对启蒙现代性的肯定性回应;浪漫主义是对现代城市文明和工具理性否定性回应;现实主义是对现代性带来的社会灾难的否定性回应;现代主义是对现代性带来的生存危机的否定性回应。这些文学思潮虽然是首先在西方发生的,但由于有相似的历史进程以及文学思潮的传播,也将在中国发生,尽管中国的现代文学思潮会有某些不同的特性,但在基本内涵上应该有一致性。
我们应该充分注意中国现代文学思潮的特性,这种特性来源于中国现代性的特殊性。中国现代性的外发性包含着后发性,即它是在西方已经实现了现代性之后才开始引进现代性的。这就造成中国文学思潮的后发性,即它不是与世界文学思潮同步的,而是滞后的。20世纪初期,西方列强已经进入了现代社会,而中国还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五四文学时期,西方文学思潮已经是现代主义(当时称新浪漫主义),而中国文学面对的是欧洲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全部文学思潮,诸如新古典主义、启蒙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都作为思想资源而被引入。五四以后的情况也大体如此。中国文学对这种多元的文学思潮必须有所选择,而不能一股脑儿地接受。选择的根据就是中国现代性发展的历史需要。20世纪的西方已经进入了现代社会和后现代社会,而中国还是前现代社会,因此,文学对现代性的反应也必然不同,从而造成了中国文学思潮与世界文学思潮之间的时间差。这种时间差体现在各个阶段中,无论是五四时期,还是五四以后的革命文学时期,以及新时期、后新时期,都是如此。
20世纪中国现代性与世界现代性之间的时间差,使中国现代文学思潮受到了历史上形成的诸多外来思潮的影响。中国文学根据自己的需求对诸多外来文学思潮进行了选择,形成了现代中国文学的主潮。因此,世界文学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不是直线的传播,而是多元选择的结果。五四以来的中国现代文学受到诸多的外部文学思潮的同时性影响,包括17世纪新古典主义、18世纪启蒙主义、19世纪前半叶的浪漫主义、19世纪后半叶的现实主义、20世纪前半叶的现代主义和后半叶的后现代主义等,这些思想资源都可能被中国接受,从而形成中国现代文学的主潮。但是,中国文学思潮形成和对外来文学思潮的选择也是是以中国现代性的发展状况为根据的。在20世纪,中国从诸多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外部文学思潮中,选择了特定的思想资源,从而形成了不同时期的文学思潮主潮。
五四时期的中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现代性没有确立,当时的历史任务就是引进和争取现代性。五四新文化运动高扬科学、民主的旗帜,呼吁和争取现代性。五四文学也呼吁和争取现代性,而这正是启蒙主义文学的历史任务。因此,五四文学思潮的主流就是启蒙主义。它的批判对象不是资本主义现代性而是封建主义的前现代性。五四文学的基本主张是启蒙主义的,陈独秀提出的文学革命的“三大主义”表明了这一点:“曰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曰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曰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设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1其中强调了新文学的写实性(描写现实)、社会性(启蒙功能)和平民性(平民主义)。这都是启蒙主义文学的特性。文学研究会倡导“为人生的艺术”,主张“表现人生,指导人生”,蕴涵着鲜明的启蒙理性。这并不是现实主义的主张,而是启蒙主义的主张。 创造社虽然主张“为艺术而艺术”,但实际上并没有放弃启蒙的使命。创造社的理论家成仿吾提出文学的三种使命:“(一)对于时代的使命,(二)对于国语的使命,(三)文学本身的使命。”2这种社会使命就是启蒙的使命。这种主张也不是浪漫主义的,而是启蒙主义的。五四时期的西方已经进入现代社会,而且现代性已经确立并且显露出负面性。于是,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发生,开展了对现代性的历史批判。这样,五四文学的启蒙主义与世界文学的现代主义之间就存在着一个时间差。由于五四时期的中国现代性还没有确立,而是刚刚发生,文学的历史任务只能是争取现代性,而不是反思和批判现代性。因此,五四文学不可能接受现代主义,而对世界文学的现代主义采取了置而不论的态度,并没有加以引进。五四启蒙思想家的想法是,按照进化的顺序,先引进和发展写实主义,以后再引进和发展现代主义(当时称新浪漫主义)。例如陈独秀说:“ 我国文艺犹在古典主义、理想主义时代,今后当趋向写实主义”1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世界文学已经走出现实主义而进入现代主义,但从中国的实际出发,仍然认为要引进写实主义(实际为启蒙主义)。文学研究会指出:写实主义在世界文坛已经有衰竭之象,但国内还有介绍之必要,“而同时非写实的文学亦应充其量输入,已为进一层之预备。”1五四以后开始了革命运动,这是为了完成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历史任务。建立现代民族国家这个“想象的共同体”,需要文学的支持,相应的文学思潮就是新古典主义。五四以后引自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革命现实主义)”实质上是一种新古典主义。它的政治理性原则以及诸如“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等形式规范是新古典主义的理性原则和形式规范的变体。因此,五四以后的革命文学时期以及解放后的社会主义文学时期(包括“文革”文学)的主导思潮就是新古典主义——“革命现实主义”、“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以及它的极端形式“两结合”。而此时,西方世界现代性已经高度发展,其弊端充分显露,文学开始了对现代性的全面批判和反抗,世界文学已经处于现代主义的发展高潮期。革命文学和社会主义文学时期也没有选择现代主义,这是由于,为了建立现代民族国家必须引进和发展新古典主义,这就意味着强调文学的政治理性主义和形式规范,而不能接受非理性和破除形式规范的现代主义,更何况现代主义被视为资本主义的腐朽文化。如果说五四时期是搁置了现代主义的话,那么五四以后的主流文学思想几乎无一例外地抵制、批判现代主义,如茅盾在“革命文学”论争时期认为:“譬如未来派意象派表派等等……这些新派根本上只是传统社会将衰落时所发生的一种病象,不配视作健全的结晶,因而亦不能作为无产阶级艺术上的遗产。”1对现代主义的抵制和批判一直延续到“文革”。
改革开放的新时期的历史任务是重新引进和争取现代性,因此文学思潮的主流是恢复五四启蒙主义传统。新时期文学主潮反思和批判反现代性的极左思潮,争取人的价值,这是启蒙主义文学的历史任务。从“伤痕文学”到“反思文学”到“改革文学”、“寻根文学”,都发挥着文学的启蒙功能,启蒙理性特别是人道主义成为新时期文学的指导思想。新时期后期开始出现批判现代性的文学倾向,非理性主义抬头,各种先锋派出现,但没有形成现代主义思潮。同时,新时期文学对西方后现代主义基本上没有注意,更没有加意引进。90年代以来,进入后新时期,以市场经济发展为基础,现代性开始确立。虽然中国现代性刚刚发展,但在争取现代性的同时,也开始了反思和批判现代性,虽然解构现代性还没有成为现实的历史选择。此时西方世界已经进入后工业社会,世界文学思潮已经进入后现代主义时期。后新时期文学开始接受现代主义,但对后现代主义仍然难以消化。后新时期文学思潮多元化,理性主义消退,非理性主义高涨。与此相应,启蒙主义消退,而现实主义(新写实主义)、现代主义等文学思潮崛起,开始对现代性进行批判。这个时期的文学趋势是向现代主义过渡。
中国现代文学思潮与世界文学思潮之间的非同步性,也造成对外来文学思潮的选择、接受的“误读”。由于对外来文学思潮的接受受到国内现代性发展状况的制约,因此对外来文学思潮的理解往往被当前的需要所左右,这就造成了对外来文学思潮的误读。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显著也是最为影响深远的“误读”是五四文学以及革命文学对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误读”。
五四文学是启蒙主义文学,它接受的思想影响也应该是欧洲启蒙主义文学思潮,但欧洲的其他文学思潮如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等也成为五四文学的思想资源。在接受这些思想资源的时候,就发生了误读。五四以前,文学界对西方文学思潮了解不多,仅仅知道有“写实”与“理想”之分,并不知道更具体的文学思潮的划分。它们认为“写实”派除了运用写实手法以外,还用文学干预现实,它的内涵不仅包括了现实主义,而且也包括了启蒙主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包括了新古典主义。它们还认为,“理想”派超脱现实,有审美主义倾向,它的内涵实际上包括了浪漫主义以及唯美主义等现代主义(因此现代主义被称为新浪漫主义)。这就意味着五四以前,并没有把握这些文学思潮的实质,不能准确地区分各种文学思潮,从而为五四文学对外来思潮的误读设下了伏笔。五四文学认为自己是以写实干预现实,因此就沿用了写实主义的名称,这个名称范围不仅仅限于现实主义,还涵盖了启蒙主义等,但现实主义较之启蒙主义时间上更接近五四,而且也影响更大一些。后来受苏俄文学理论的影响,写实主义很自然地就改称现实主义,启蒙主义的内涵就完全被排除了。五四文学把现实主义当作启蒙主义的思想资源接受,吸收了它的写实手法和批判精神,但却进行了实质性改造,即把现实主义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转换为对封建主义(前现代性)的批判。五四时期的茅盾提倡“自然主义”(当时对现实主义的称呼),但他强调不是“人生观的自然主义,而是文学的自然主义”,“是自然派技术上的长处”1这里明显地把现实主义当作一种写实的技巧接受,而舍弃了其批判现代性的精神实质。而且,五四接受的外来现实主义思潮,有的就是对启蒙主义的误读。这里主要指的是对俄国启蒙主义的误读。俄国19世纪文学交织着启蒙主义与现实主义两种思潮,因为当时俄国面临着批判封建主义与批判资本主义的双重任务。而五四文学把19世纪俄国文学包括普希金、果戈里、契可夫等启蒙主义一股脑地当作现实主义接受了。郑伯奇指出:“文学研究会的写实主义始终接近着俄国的人生派而没有发展到自然主义。”2这就造成了以现实主义之名,行启蒙主义之实的状况。新时期文学延续了对现实主义的误读,它恢复了五四启蒙主义,如“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等对封建主义和极“左”思潮的批判,就是启蒙主义对现代性的回应。但新时期文学却自以为恢复了五四现实主义,把启蒙主义对封建主义和极“左”思潮的批判当作了现实主义的任务。新时期文学的强烈的启蒙理性使它区别于现实主义,从而成为现实主义旗号下的启蒙主义。
五四以后,接受了苏联传来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革命现实主义),它实际上是一种新古典主义,是为了建立现代民族国家服务的,而不是批判现代性的现实主义。但是,它却被当作现实主义的发展,这里面仍然有误读的成分。由于把现实主义当作一种写实的手法或超历史的“创作方法”,因此就可以不顾其历史性和前现代性的本质,赋予其完全不同的思想倾向,即把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与写实手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所谓新的、更高形态的“现实主义”。
对浪漫主义的接受也是一场误读。由于浪漫主义在五四以前就被当作理想主义,因此虽然五四时期创造社作为启蒙主义中的一个流派并没有自称为浪漫主义,但在30年代,在苏联文学理论的影下就进行了浪漫主义的命名。也由于同样的原因,抽离了浪漫主义的历史性和反现代性内涵之后,在接受了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过程中,就认为“革命现实主义”包含着浪漫主义。到了50年代后期,更提出了“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即所谓现实性与理想性的结合。而实际上,现实主义不等于写实性、,而浪漫主义也不等于理想性,它们都是特定历史时期发生的文学思潮,是对现代性的特殊方面的批判。因此,它们之间不可能互相包容,也不可能互相结合。总之,无论是五四时期的创造社和建国以后的“两结合”都不具有浪漫主义的品格,前者是启蒙主义的一个流派,后者是新古典主义。
与欧洲文学思潮演进的有序性相比,20世纪中国文学思潮的演进具有某种非有序性。欧洲文学思潮与现代性的发展相适应,而欧洲现代性的发展是正常的,它与现代民族国家之间具有同一性。因此,欧洲文学思潮就按照新古典主义、启蒙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顺序发展。而在中国,由于现代性与现代民族国家之间的冲突,现代性发展受挫,文学思潮的发展顺序被打乱。中国现代文学主潮的演进顺序是:五四文学的启蒙主义,五四以后的新古典主义、新时期的启蒙主义和后新时期的多元发展并向现代主义过渡。这个历史进程有颠倒,如欧洲新古典主义之后是启蒙主义,而中国则是启蒙主义之后是新古典主义。这是因为中国现代性与现代民族国家的冲突,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任务压倒了实现现代性任务,走上了以反现代性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道路。这就造成了启蒙主义的夭折和向新古典主义的后退。同样原因,中国现代文学思潮的演进也有反复,如五四启蒙主义夭折之后,时经半个多世纪,在新时期又继承了五四传统,开始了启蒙主义。而且,在五四以后发生的非主流文学思潮如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在抗战和建国以后中断了,而在后新时期得到恢复、发展,从而表现为一种历史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