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羅高更的形象成就了毛姆筆下的查爾斯斯特裏克還
是保羅成就了他 謝謝
賞析高更名作《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
高更:多悲傷,多絕望,才對生命的反思如此深沉?
———賞析高更名作《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
正如《麥田上的烏鴉》并非文森特·梵高的臨終之作,《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也并不是保羅·高更生前最後一幅畫。
但是這幅富含哲學意味和神秘主義的《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卻是高更整個藝術家生涯中最知名的一幅大作。
《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是高更所創作的最大的一幅油畫,創作于1898年上半年,尺寸爲139.1cm*374.6cm,現藏于美國波士頓美術館。
這幅巨大的油畫,不僅被高更自己認爲是一幅空前絕後、藝術創作登峰造極的作品,而且還是向世人表現藝術家高更個人内心思想、精神世界、藝術理念,以及對世界對生命本身的沉思和哲學認知的一個最佳的窗口。
首先從這幅畫的創作背景開始說起。
高更于1895年9月第二次爲了追求藝術靈感而自我放逐來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島,時年47歲。當時高更的處境非常不樂觀,作品沒有銷路、貧窮、腳踝骨折、心髒病、酗酒成性,而且還患上當時很流行的一種病:梅毒。
一個劃時代的藝術家生活到這種境地,不知道高更先生當時後悔選擇走上藝術這條道路不?
生活的打擊還在繼續。
1896年底,高更被一位相戀的土著女子抛棄後,跟他另一個土著模特兼伴侶(14歲左右的帕胡拉)生育的一個女兒不久便不幸夭折了。
然而此時:
高更的悲催命運結束了嗎?
屬于他的時代來了嗎?
他的幸福生活開始了嗎?
———遺憾的是并沒有。
沒有最慘,隻有更慘,其他一切都沒有,緻命的一擊緊接着又來了。
1897年1月19日,高更最寵愛的女兒艾琳因肺炎去世,終年20歲。他5月份從妻子梅特那裏得知消息後,一下子整個人生跌入谷底,身體和精神都被打擊到崩潰的地步。
挨了半年,依然無法自拔,看不到任何生活的希望,于是高更于同年12月30日服下砒霜,試圖終結自己半生命運多舛的藝術家生涯。
然而對于一個潦倒卻有才華的藝術家,尤其是還沒有創作出标志性偉大作品的藝術家,上帝怎麽也不肯帶他走,于是高更被救活了。
像是在一次瀕死體驗中獲得了創作的靈感,也像是經受住了上帝的種種悲慘考驗後終于得到了上帝的指點,重新站起來的高更決心要畫一幅大作,一幅視覺感受最強烈、最有表達效果的,現實世界和靈魂狀态相統一的,生活和夢境互爲一枯滑體的大作。
經過一段時間的康複調理,于1898年2月高更已經完成了《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草圖和方格紙設計圖蘆敗凱,但是整個作品直到同年夏天才最終完成,而後寄給了巴黎的畫商沃拉爾,于秋季在沃拉爾的畫廊中展出。
《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的創作過程是很艱難的,用了半年之久,一方面是因爲高更健康狀況不斷的惡化,多種疾病需要治療,出于身體原因他不能長時間進行創作。另一方面因爲沒錢治病,他不得不在帕皮提當地的地籍辦公室做文書,做一些繪圖和文件抄錄工作,以便能夠支付治療費,這樣他也沒有足夠的自由時間進行創作。
雖然當時這幅巨作沒得到足夠的認可和回報,這也是很多偉大的藝術作品的共同命運,都是需要經過時間的發酵和考驗才得以最終的确認,有時候是幾年,有時候是幾十年,而有時候是幾百幾千年,往往很多偉大的藝術家等不到世人的鮮花、掌聲、榮譽和金錢便已早早謝世了,如梵高,也如今天的主人公高更。
爲了進行自我包裝,也爲了對畫作本身進行包裝,高更曾宣稱《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是他才能的即興發揮,他說自己沒有草稿,沒有模特,不分晝夜地畫着這幅畫,他在“面對着我們的本質是什麽、我們從哪裏來這種謎團,在一種飄忽的折磨和痛苦的感受之中”完成了這幅畫陪喚。
無論高更所言誇張與否,這都是一種不得已,是藝術家的不得已,是藝術創作的不得已,也是藝術家生活和生命的不得已。
無論高更對畫作包裝誇張與否,都不影響這是一幅精彩絕倫的偉大之作,不管是對畫作主題思想,還是對畫作風格技巧,亦或者是對畫作内容背景來說。
高更有一種叛逆精神,對文明世界叛逆,對歐洲社會叛逆,對傳統藝術叛逆,對正統的生活叛逆,對客觀反映自然的繪畫傳統叛逆。
于是高更孤獨而自命不凡地編織自己的藝術夢想,簡單而純粹地從文明的反方向去追尋自己的藝術思想。
原始、單純、象征性、神秘感,直接性地表現個人主觀思想的創作理念,都在高更的藝術創作中體現。
觀者看《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第一感覺便是奇怪,色彩奇怪,人物和景觀奇怪,線條奇怪,整個畫面組合搭配都是奇怪。
大面積的藍色和綠色,點綴着幾處褐色和橙黃色,給人一種神秘莫測、陰森恐怖的感覺,甚至看上去會讓人背脊發涼。這是真實的自然的色彩,還是高更眼中、心中的色彩?亦或者兼而有之。
近景的人物、動物、佛像、樹、石等,和遠景的森林、海、山等錯綜複雜,互相貫穿交錯,富于抽象性,讓人眼花缭亂,真假難辨。
簡單的輪廓,平塗爲主的繪畫手法,裝飾性的線條和色彩,原始的環境和原始的土著人物組合,怪異的肢體動作,人、動物、神和自然等等都交融出一個如夢似幻的景象。
總之,整個畫面跟我們之前看到的傳統的西方畫作都大不一樣,彷佛一點都沒有優雅、沒有美感,而這些正是高更所追求的叛逆與神秘,畫面強烈刺激觀者的眼睛和神經,進而更深層次去探究和理解藝術家的創作思路和理念。
《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從名稱上已知要表達三個主題,三個深思,三個藝術家對自身短暫人生的回顧總結與生命意識和意義的探索,三個由藝術家個體的“天問”推及到普世共同體的終極之問。
三組人物從右到左分别代表了孩童、青年和老年,而左下方又有一個小組合強調了孩童、青年和老年,少年、青年和老年的排列象征着人類從出生到死亡的三個過程,分别對應了畫作名稱中的“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和“我們到哪裏去?”。
右下方三個女人和一個睡着的小孩子,象征着人類的誕生。
中間一個采果子的年輕人,象征着人類的中間發展階段。
左下方蹲坐的一個蜷縮着、抱頭、滿頭銀發的老人,則象征着生命的盡頭。
這是典型的象征主義的三段式表達方法,隻是畫面中還有其他的人物,結合高更當時創作的背景,我們應該還能從畫中看到高更自身的感受和體會,以及他對自己、對家人、對生命的反思。
再看畫中的第一個人物:睡着的小孩子,這裏應該是作者自己的表達,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在“三個女人”也就是家人的保護下安全地熟睡着。
接着長大成人,一方面“采摘果子”自力更生,一方面養活着家人,旁邊吃果子的小女孩則代表了家人,兩隻貓和一隻羊則代表了組建的家庭。
采摘果子的後面稍遠一層背景還有一處三人組合,“兩個穿着绛紅色衣服的人在交流思想。一個巨大的人物形象不自然地蹲踞在透視範圍之外,朝着天空舉起一隻手,并且驚訝地看着那邊在交流的兩個人,詫異他們竟敢思考自己的命運。”這裏應該是高更後期在塔希提島上的思想,他跟土著人一樣赤身裸體生活着,經常想起歐洲的文明生活(兩個穿着绛紅色衣服的人所代表),進而質疑他們思考命運,同時也象征着高更在用另一種方式思考屬于自己的命運。
左下方的三人又構成一個組合,小女孩、年輕女子和老年人,老年人前方一隻奇怪的白鳥落在她的腳邊,兩爪抓着一隻蜥蜴,象征着死亡,老年人和白鳥都象征着死亡,而年輕女子側坐者緊密地朝向老年和白鳥,也即意味着年輕女人朝向死亡。我想這裏應該是代表着高更自己的女兒的身份,他養育的女兒終于長大成人了,但是卻過早地不幸逝世,本該成長到銀發老人的那一天,結果卻沒有,于是年輕女子緊密地貼近死亡。
後面還有一個小場景是一尊将兩隻手神秘又奇特地舉向空中的佛像,旁邊一個穿着綠衣服的年輕女子背對着佛像在傾聽佛訴。這裏佛像象征着神秘,象征着未知,象征着生命的茫然;而年輕女子則再次象征了高更的女兒,女兒傾聽佛語,背對着佛像,明顯是沒有聽懂年輕的生命過早走向未知,年輕的生命過早消逝。
在高更當時所處的塔希提島的土著環境中,遠離喧嚣,更加接近人類生命的本質;再加上高更糟糕的身體狀況和生活打擊,種種因素最終導緻高更會對生活生命進行一種痛苦的抽象的思考;而他用身邊的觸手可及的塔希提島素材,結合頭腦裏最強烈的對生命的思考,對家庭的思考,對死亡的思考,尤其是對女兒的生命的思考,一種無意識心理作用下,一幅超強視覺感受的畫作應運而生。
《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的畫面是高更所有情感和認知的具象呈現,是高更對人類、對世界本質叩問的回響。
《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更是被高更自己認爲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幅作品,原因也在此。
他的藝術理念、創作風格、内心思想、精神世界,以及他對自己和女兒的生命本質與意義所進行的終極探索,以己及人地神秘而痛苦的思考人的一生和人類存在的本質之謎,使得觀者也不由自主的引起反思。
正因爲《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蘊含的如此深刻哲學思想,使得其成爲超越藝術自身的靈魂升華之作。
也正因爲《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誰?我們到哪裏去?》的存在,使高更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