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 “土地”与“鸟”意象的碰撞

我爱这土地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1938年11月17日

    “吹芦笛的诗人”的艾青,是现代新诗第三个十年中最有影响的代表诗人,他是那样地热衷于在诗中表现他对祖国大地和农民的感情,从《我爱这土地》到《雪落到中国的土地上》艾青多次借助土地意象,以凝重的笔调描述出祖国大地的苦难现实,表达他的爱国主义激情,也体现出诗人独特的诗情。但是这首诗中的“鸟”意象却往往被人所忽视,事实上,这首诗之所以具有持久的艺术魅力,同“土地”与“鸟”意象的碰撞所产生的文学火花分不开,这里体现了诗人在时代洪流中独特的个人意识,与同时期的诗人存在显著的区别。

      这篇《我爱这土地》以“假如我是一只鸟”开头,通过鸟的形象来书写诗人对“被暴风雨所击打过的”、多灾多难的祖国大地的深厚情感。粗侍土地承受着暴风雨的肆虐,鸟儿形象既瘦弱又渺小,但依然要坚持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三句,排比句式的运用,读来流畅自然一气呵成,有一股沉重而悲愤的冲劲,接着转到“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饱满的激情趋于沉静,情绪有张有弛,写得有苦难、有眼泪、有怨愤、也有希望。

        最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要腐烂在土地里面”,这里面所蕴含着情凝重而感人,产生了扣人心弦的艺术力量,特别是最后两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常被人们熟知和传诵,真实而朴素,细微、缓慢、留有余地地将这“爱”渗入了“土地”,同时也较为自然地融进了这首诗里,获得凝练的概括和升华。

      艾青有着自己独特的感受和艺术地表现世界的方式。而他的这种个人感受和经验往往通过意象表达出来。诗歌必须以形象表达情感和思想,意象就成为诗歌的精魂,通过意象的择取与描绘,将诗人内心丰富的情感含蓄地道出。艾青的《我爱这土地 》就以新颖单纯的抒情意象来书写其对于祖国大地的深厚感情,简洁有力地展现了一个受苦受难的中国形象。在诗歌创作中,艾青常常从日常生活中择取意象,比如土地、太阳、河流、雪等等,这使其诗作中的意象显得分外亲切,他又常常赋予其择取的意象以十分独特的内涵意蕴,使其诗作中的意象具有十分新颖的意味。土地意象一直是艾青诗歌的中心意象之一。土地意象凝聚着诗人对生活的独特感受、观察和认识。

        这首诗作于1938年,土地博大、广阔、有历史感,既是抚育诗人的摇篮,也是那时承受着侵略与战火的祖国形象的象征。爱国主义之所以是诗人永远唱不尽的主题,与诗人的个性气质与艺术有关卜凳旅。艾青认为诗既要表达个人的悲欢,也要表达时代的悲欢,个人的悲欢不可避型凳免地会与时代联系紧密。特别是战争年代,作家天生是人类命运的关注者,爱国主义常常成为大多数作家的表达旨趣。

        “雨巷诗人”戴望舒也写下了“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样的诗句,他同样选择了“土地”作为自己的表现对象。

        另外,除了“土地”意象,还有一个“鸟”意象,我们也不应该忽视。古典诗歌中鸟的形象丰富,寓意有所差异,喜庆、伤感、孤独之义皆有,而现在鸟儿常常象征着自由,从陶渊明的“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到“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意象似乎更多用来营造一种自然闲适的意境。无论是自由还是闲适,都是在表达一种偏个人化意识。

        虽然以爱国主义为主题,但并不意味着诗人自我的消失,艾青说过“诗人应该是自我感觉的先驱,没有自我就没有诗”,所以他的诗总能提现自我个性化色彩。在这里,作为自由象征的“鸟儿”抛弃了自由,义无反顾地用嘶哑的喉咙为土地不停地歌唱即使死了,“羽毛”也要“腐烂在土地里面”。面对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谁都不应“大难临头各自飞”,然而不选择“飞离”憔悴的中国而留下歌唱,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么,在这里,艾青诗歌也跟中国新诗派所提倡的那样,摒弃了,将“小我”融于“大我”之中吗?诗的个人话语转化为一种集体话语了吗?

        最后一句质朴的一问一答,揭示了答案。艾青诗歌曾受到象征主义的影响,作品中往往强调主观情感的渗入。在整首诗即将结束之时,艾青突然发出了两句自白,这两句诗既抒发了整个民族的心声,同时也是这个“我”萦绕于心中的悲痛的无法抑制地流露。

        由此,整首歌就在“土地”与“鸟”意象的碰撞和交融中,郁结着厚重而沉痛的感情,这种感情是“我”的,也是“大家”的,更是“我”对“大家”的。“小我”与“大我”仿佛在这首诗中取得了某种和谐位置,这是不多见的。

       

    艾青是自由体诗的自觉提倡者,提倡散文美,其诗体的特点是在奔放与约束之间的协调,变化中取得统一,在参差里取得和谐,在繁杂里取得和谐。阅读《我爱这土地》,在凝重而有所流动的节奏中,在激越的情感中,读者可以感受到诗人的执著与坦诚,在诗歌中艾青以整饬自然的散文句式和口语化的语句的运用,使诗歌读来朗朗上口,在发自肺腑直抒胸臆的诗句中宣告他的爱国情深。

      《我爱这土地》虽然以爱国为主题,但是在诗歌的字里行间,读者也可以联想到更多。优秀的文学作品总是具有巨大的阐释空间,所谓“形象大于思想”,文学形象是确定性与不确定的的统一,说明艺术形象主要依靠读者的想象来完成,加上形象内涵本是复杂多义含蓄,不是一种主题就能全部把握的,因而读者可以在自己的生活经验、文化修养的基础上,补充、发挥和丰富文学形象的内涵。诗歌以单纯朴素的“土地”意象和“鸟”意象,自由而统一的散文句式,集中地抒发了诗人发自肺腑的心声,成为脍炙人口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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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问答20年代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李金发

李金发(1900——1976看裂蛋表映样考许社画) ,原名李权兴,笔名李淑良、李金发,广东梅县人。

现代作家、诗人、美术家

生平简介 李金发早年就读于香港圣约瑟中学,后至上海入南洋中学留法预备班。

1则初轮设具识手南端与919年赴法勤工俭学,1921年就读于第戎美术专门学校和巴黎帝国美术学校,在法国象征派诗歌特别是波特莱尔《恶之花》的影响下,开始创作格调怪异的诗歌,在中国新诗坛引起一阵骚征动,被称之为“诗怪”段军如年乙什边通质端,成为我国第一个象征主义诗人。

大地象征主义

1920至1923年间,他在柏林作《微雨》良围海

1925年初,他应上燃有代运里海美专校长刘海粟邀请,回国执教,同年加入文学研究会,并为《小说月报》、皮敌信论下输具义程放积《新女性》撰稿。

1926年,在文学研究会出版诗集《为幸福而歌》杀固征队析解鸡

1927年秋,任中央大学秘书,出版《食客与凶年》

1928年任杭州国硫粒面危立艺术院雕塑系主任,创办《美育》杂志,后赴广州塑像,并在广州美术学院工作,1936年任该校校长。

20世纪40年代后期,几次出任外交官员,远在国外,后移居美国纽约,直至去世。

革额圆帝夜领费千空犯诗作内容 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现代象征派诗歌的开山诗人李金始终像一个令人无法猜透的谜一样,长期被人冷落、误解。

其实,李金发是一个转折点上的人物,他的出现是对胡适的”明白清楚主义”和郭沫若的坦白奔放的诗歌创作主张的反拨和校正,具有纠偏补弊之功。

中国新诗自它双花穿诞拆戚生之始,就有很丰富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之作宣配审儿省雷钟候设却话,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诸诗人是其最好的代表。

而李金发的贡献却在于他为中国新诗引进了现代主义的艺术新质,从艺术之都法国的巴黎带来了“异域熏香”,给混耐势南磁掌田变诗易述我们以震惊,丰富了中国新诗的内涵。

他用新的艺术形式将诗歌从属于时代任务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转向对个人化的深层次的内在情感的传达,表现的是人的隐秘的微妙的情绪,这类诗歌与“五四”初期的白话诗是完全不同风格的两类作品。

我们如果按传统的方式就无法进入他的诗歌世界,但他的作品完全有足够的理由进入文学史家的视野,由委有些作品如《弃妇》等甚至堪称中器展终国现代诗歌的经典之作。

从总体上看,对李金发诗歌的讨论、争议,一直集中在“纯艺术”问题的层面上,即量称西方象征诗艺(李是引进西方象征诗艺的第一人)与本土诗歌文化传统的融合与冲突,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复杂的,但其中李金发母舌生疏(朱自清语)、造语古怪的诗形,无疑是横亘在他的诗歌世界与读者之间的一道重要轿散障碍。

事实上,同早期象征派其他诗人(如穆木天、王独清等)一样,李金发在坚定不移地选择诗歌的现代途径时,并没有 像后来的中国现代主义诗人那样,选择现代主义精神——“绝望的抗战”,而是选择了唯美——颓废主义的人生观、艺术观来构筑自己的诗歌大厦,这是导致他成为尴尬诗人的主要原因。

李金发说过:“旅帆陵艺术是不顾道德,也与社会不是共同的世界。

艺术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创造美,艺术家唯一的工作,就是忠实表现自己的世界。

”他的诗歌如《微雨?夜起》当中也确有这样的古怪而且恐怖的诗句:“为什么窗子以外全衰死了?”将世界分为臆造的与现实的两端,自己则偏执地迷恋于个人内心世界,这是李金发诗歌创作总的审美价值取向。

他所谓的“自己的世界”,究其要义,是“对于生命欲揶揄的神秘,及悲哀的美丽”。

在这个世界里,生命是“死神唇边的笑”(《有感》),是“无牙之颚,无颧之颜”,并终将“为草虫掩蔽,捣碎”(《生活》),只有“美人”与“坟墓”才是真实的(《心游》)。

既然有生之年不过是“一个死的囚徒”(《A Henriette d’ Ouche》),既然“生无家室可归,死了终得掩藏地下”,不如“做点忘情的勾当,报点‘一饭’的深恩”(《“因为他是来惯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唯美——颓废意识的思想来源,不是传统的厌世、玩世观,而是以个体存在为宗旨的现代哲学观念,具体的说,是现代人在意识到生死茫然、无可把握的必然生存困境后,一种自生自衍的忧郁和恐惧,是艺术家们说的“世纪末苦”(Weltschmerz)根植的“恶之花”。

这里,唯美与颓废是一对孪生兄弟,所谓“颓废”,是对人生、乃至整个文明的悲观虚无的认定,而所谓“唯美”,则是这种“认定”导引的苦中作乐的享乐主义。

在中国早期象征派诗人打出的“纯诗”的旗帜上,超然的审美观念其实掩盖着一种很实在的生存策略—— “我们所唤做的生命,只是这不断消逝的现在,除却现在我们再不知道有我们自己了。

那末,这如萤火明灭的一刹那,不得不认作我们生命活动的唯一可靠的形式。

他引法国诗人雨果的《死囚之末日》第三章中的名句:‘我们谁都受了死刑的宣告,不过还有着一个不定期的执行的犹豫’,表现出他的命如朝露的椎心之痛。

他愈感到死的威胁,愈尊重当前朝露般的一刹那。

既认当前一刹那为唯一的实在,于是他排斥对于过去的追悔和对于未来的希冀,只一意勇猛精进求当前一刹那的充实和扩大。

他的态度是积极的而非消极的,他将全我集中于一刹那。

他说:‘经验的果实不是目的,经验自身才是目的。

’‘要过手段和目的一致的生活在用艺术的精神去处理生:鼓励这样的处理乃是艺术和诗歌的真正的伦理的意义。

’”

从这段文字我们可以了解到,中国学者实际上很早就深刻触及唯美——颓废主义思潮的哲学思想根源。

作为唯美—颓废主义诗人,李金发的确提供了一些值得肯定与赞赏的东西,比如彻底反叛传统道德的精神和慷慨献身于艺术的姿态,但对此过分理想化的认同,忽视这种精神与姿态背后的悲观虚无主义,忽视可能被扭曲和否定的艺术同社会人生的根本关系,就会有主观臆断的危险。

李金发的诗之所以争议颇大,除他自身的问题外,不能排除这种主观臆断的原因。

诗作风格 李金发的诗歌丰富了中国新诗的表现技巧和诗歌意象,展示了他人无法替代的新的现代性景观,为中国新诗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新路,开了中国现代象征主义艺术的先河。

象征主义艺术大都排斥理性,强调幻想和直觉。

像征派诗歌也因此具有一种朦胧含蓄、暧昧晦涩的审美追求。

被李金发称作“名誉老师”的魏尔伦说过:选择诗歌词汇时不但不要求准确,相反,需要一点错误,因为再也没有一点东西比诗歌的含糊更宝贵;马拉美甚至宣称:“诗永远应当是一个谜”。

对初期白话诗的状况,李金发是大为不满的,认为“既无章法,又无意境,浅白得像家书”,他因此崇尚象征主义的诗歌艺术,甚至不无偏激地认同象征主义的极端,在他看来:“诗是个人精神与心灵的升华,多少是带着贵族气息的。

故一个诗人的诗,不一定人人看了能懂,才是好诗,或者只有一部分人,或有相当训练的人才能领略其好处”,诗是“你向我说一个‘你’,我了解只是‘我’的意思”,只有朦胧才是诗中的“不尽之美”。

因此,读他那些受偏激和极端驱使写出的诗作,难免有故弄玄虚之感,像《完全》、《时之表现》、《有感》一类的诗,恐怕再有“相当训练”的人也难“领略”其奥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雾里看花,倒像是雾里看雾了。

如果说初期白话诗如同周作人讥讽的那样“透明得像一个玻璃球”,那么,李金发的诗在很大程度上就像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难怪苏雪林感慨道:“李金发的诗没有一首可以完全教人了解”。

但是,正如不能用浅白直露抹杀初期白话诗的历史功绩一样,同样也不能以晦涩难懂封杀李金发在中国新诗史上的地位和贡献。

谢冕先生说:“李金发的贡献在于把象征这匹怪兽给当日始告平静的诗坛以骚动”,比起初期白话诗来,像征诗派的进步,在于他们从理论到实践都更接近诗的本质,尽管象征诗派也有一个从幼稚到成熟的过程。

此外,象征诗派对后来现代主义诗派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人们因此将象征诗派称作中国新诗现代主义的初潮。

与其说李金发的诗象个晦涩难懂的谜,不如说他更像一个“美丽的混乱”,他从一个侧面展示了中国诗人对诗的本质的良好悟性(如诗的思维术、诗的逻辑学、诗的话语系统等)以及对诗的未来的高瞻远瞩。

在中国新诗史上,李金发的实际作用是拓宽了人们的诗歌视野,改变了诗歌内部的线性发展方向,尽管这种拓宽和改变的方式显得散漫、放纵,甚至充满了游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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