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首饰盒文化或历史~~详细些

“妆匣”,是一个已经消失的语词,连现代汉语词典都找不到,更不易为今日年青人所知晓。然而它却伴随中国女性数千年,成为古代女性最贴身、最钟爱的常用物,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首饰盒”。古人的首饰盒主要用于梳妆打扮,也是梳妆盒。

从古到今,小小的妆匣富集了多少女性的喜怒哀乐! 其中最动人的故事当推明代传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江南名妓杜十娘,为了争得人身自由,在皮肉生涯中,悄悄储存珠宝首饰,觅得如意郎君赎身,出嫁,岂知在启航归家途中,被见利忘义的丈夫转手出卖给富商做小妾,把她再次推入火炕。多年来被侮辱、被损害的命运,积蓄起对自由的强烈渴望,苦心的等待,一朝全被负心汉击得粉碎,悲愤之极的她,端出妆匣,站在船头,把价值连城的珠宝,一一抛入河中,随后纵身跳下,被滔滔的浊流吞没。这故事就起于妆匣、终于妆匣。

这妆匣究竟装的是什么? 《妆匣遗珍》从两千多件收藏品中,精选了从明清到民国时期女性的传统银饰,摄制成精美的图版,给让读者可充分地玩味、欣赏。

这是一份份令人暇想联翩的收藏物,因为它已成为历史,属于已经过去的时日,在现实中很难再度出现;可它又有太多的历史遗迹可追忆,重新将已消失的历史踪影在眼前复活。

收藏最多的是簪和钗,这是古人用以束发的装饰物。汉族女性喜好梳辫盘结的发型。长长的头发挽在头上,用一根或几根簪钗固定,发髻的盘法和簪钗的多样性,带来多姿多彩的装饰效果,令人赏心悦目。这长长短短的簪钗,以金、银、玉、骨、木质为原料,用精细的镌刻,镶嵌各式珠宝。从皇亲贵戚到农家妇女,贵贱不等,却都拥有自己的一份簪钗,只搭搭是价值昂贵者显示了持有者的财富与身份地位罢了。

簪钗不仅是装饰品,还与古人一生命运相连。这簪又名为“笄”,女子十五岁成年,如果许婚,要结发上笄,称为“上头”,行过“笄礼”的,就是待嫁之人,因此称“及笄”。男子年二十行“冠礼”,这成年的仪式,是在头顶盘结、戴冠,冠的左右两侧预留两个小孔,用簪横穿发髻,加以固定。男的要经“冠礼”,女的经“笄礼”,方可论婚嫁,开始人生的重要转折。未成年的女子不用插簪钗,通常是将头发集束在头部的双侧,梳成树丫或兽角状。古人之所以称童年为“总角”,女孩称“丫头”,其名称就来源于幼年的发型和发饰。如今人们常用“与君偕老”来表示恩爱夫妻,白头偕老,其典故出自《诗经》: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知漏拿”这“副”是盖头饰,“珈”则是指发笄下的金玉垂饰,所以君子偕老的后一句是“副笄六珈”,用以形容贵妇人盛妆的头饰。女性天生是簪钗爱好者,不论尊卑贵贱,常以“裙钗”自谓,以裙子和簪钗代表自己,《红楼梦》中的十二名女主角,世人称之为十二金钗。由此可见,古代的男男女女从童年、成年、婚嫁,到老年,各阶段的称谓与祝愿,竟然与小小的簪钗有关。一个家家都有,人人可持的发型、首饰,与中国人的生息如此紧密相关,在世界上也属少见。

这簪钗还能增加女性婀娜多姿的步态,有一种簪子下垂珠链,用一根细丝状的金银或骨棍相连,颤悠悠地插在盘髻上,走起路来一步一摇,称为“步摇”,生动地表现出款款而来的淑女形象。

“裙钗”中自有女中丈夫,中国第一位女将军,是四千年前商代的妇好,在安阳殷墟博物馆有一座全身戎装的塑像,那威镇四方,雄视天下的气概,足以表现她指挥千军万马的威力。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她的墓葬中,竟然发现精美的玉笄有二十多件,搜瞎雕花骨笄多至四百九十余件,一个多大的妆匣! 想不到在她战盔下,也有美妙的发髻和簪钗。这使人想起从军的花木兰也有“对镜贴花黄”的故事,原来中国女人并非“不爱红妆爱武装”,在妇好的随葬品中簪钗多于战刀,恰恰说明,巾帼英雄爱“武装”更爱“红装”。

盘髻本是头发的美容,由于头发位于人首之端最显要的位置,从而又最能显示人体的文采风流,所以高髻往往是高贵身份的体现,这在中外都一样。也许18世纪的欧洲女性,以那高高的发髻,细细的纤腰,罩钟式的大桶裙,赢得我们心仪。岂不知再上溯300 年,15世纪欧洲女性的发髻,竟然是布局巧妙的“盆景”,顶在头上的是狩猎、磨坊、要塞、军舰的造型,甚至构造成牛羊成群的牧场。要做成这样的发式,需要两磅发蜡、三磅粉、十多米薄纱、几百支发插,这可不是个别人的作秀,而是社会的流行时尚,伯爵夫人、闺阁娇娃,小家碧玉,相互攀比,那发髻就愈塑愈高。这真是匪夷所思! 头上如此负重超载,还能不能安稳入睡? 原以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处,想不到中国古人的高髻也不示弱,在敦煌莫高窟第61窟供养人的壁画中,就有一位五代时期的妇女,头上的发髻做成巨型的凤凰,发髻的高度比脸长出两倍有余。不过中国人并不用发蜡,而是用刨花水,这是用特种木条刨得薄如纸张浸水而制成的粘液,再用各式簪钗固定,就能使得巨凤安然地坐落在头顶。刨花是水剂,簪钗可随插随拔,远比堆满头上的发蜡、粉和纱,易清洗、好卸妆,这样地轻松上妆和下妆,正是中国女性聪明的创造。

到明清时期中国女性发髻之多,真是美不胜收,诸如牡丹头、荷花头、钵盂头、堕马髻、苏州厥、平三套、连环髻、双盘髻、圆髻、巴巴头、双飞髻等等,每一种发髻都有造型各异的簪钗,经过模压、锤锻、堑刻、镂空、累丝、镀金、点翠等各种工艺,塑造出花卉果木、祥禽瑞兽、人物神仙、琴棋书画、文房四宝、山水云彩等花纹。满族妇女还有一种扁平长方形的固发饰物称为“扁方”,刻有吉祥文字,把发横绕在扁方置于发顶,这就是两把头,上面再罩以花冠就成了大拉翅。

其实,妆匣中的首饰并不限于梳妆用的簪钗,还有璎珞、别针、项圈、项链、镯&from=forum21" target="_blank" class="ReplaceKeyword">手镯、坠链、领扣、耳环、戒指、玉佩等等琳琅满目,身体的多种部位都有相应的装饰品。为什么只言“首饰”不言他饰,即是以首之饰为代称,这与中国装饰品的变化体位有关。中国古人的审美观念重在头部和脸部,其他部分都被宽大的服装遮掩,胸部还被束胸压得扁扁的,可欣赏的都集中在人体的上部,其中以头发最能随心所欲地梳妆,塑造发型的簪钗特别受到女性的宠爱。随着社会的发展与审美观念的变化,装饰的重点也在改变。现代女性很少盘发髻,那簪钗自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脖颈露出来了,项链的装饰效果也就突出了;腿部裸露了,脚链时兴了;肚脐装流行了,肚脐的装饰品也畅销了。但是不管千变万化,首饰,这来自古人审美意识的称谓,却风采依旧,不然何至于项链、脚链,这装饰项部、腿部的装饰品也称“首饰”呢?

由于收藏所限,《妆匣遗珍》没有金钗只有银簪。金钗比银簪更贵重,更精致,因此银钗稍逊于金钗。唯其如此,银钗属于平民阶层所拥有,具体生动地表现平民女子的梳妆打扮。

时代发展到今天,现代女性可能享有比古代更丰富、更花哨的妆饰制品,但别忘了,手工制作始终独树一帜,因为那不是模式化的机械生产,而是人见人殊的个体创造。每枝银簪都因制作者的不同风格、不同手法,展现出不同的个性,罕有雷同,这手工打造的优越性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展现。

《妆匣遗珍》堪称一个宝盒,为现代人打开了古人装饰的美景,值得欣赏。遗憾的是,该书文字部分偏少,只是简单的说明,研究的功力尚有不足。值得称道的是,以资料收集、整理为研究的出发点,作者是做到了

中国古典名著中

儒林外史(况包气第五回·王秀才议立偏房 严监生疾终正寝)
话说众回子因汤知县枷死了老师夫,闹将起来,将县衙门围的水泄不通,口口声声只要揪出张静斋来打死。知县大惊,细细在衙门里追问,才晓得是门子透风。知止运杆据派喜非县道:“我至不济,到底是一县之主。他敢怎的我?设或闹了进来,看见张世兄,就有些开交不得了。如今须是设法,先把张世兄弄出去,济渐许商可如离了这个地方上才好。”忙唤了几个心腹的衙役进来商议。幸得衙门后身紧靠着北城,几个衙役先溜到城外,用绳子把张、范二位系了出去。换了蓝布衣服、草帽、草鞋,寻一条小普占路,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连夜找路回省城去了。古

这里学师、典史俱刻什反育剧电出来安民,说了许多好话。众回子渐渐的散了。汤知县把这情由细细写了个禀贴,禀知按察司,按察司行文书檄举了知县去。汤奉见语了按察司,摘去纱帽,只管磕头。按察司道:“论起来,这件事,你汤老爷也忒孟浪了些!不过枷责就罢了,何必将牛肉堆在枷上?这个成何刑法?答不预划坚统触富顾领色但此刁风也不可长。我这里少不得拿几个为头的来,尽法处置。你且回衙门去办事,凡事须要斟酌些,不可任性!”汤知县又磕头说道:“这事是卑职不是。蒙大老爷保全,真气京跳欢顾支除视当审乃天地父母之恩,此后知过必改。但大老爷审断明白了,这几个为头的人,还求大老爷发下卑县发落,赏卑职一个脸面。”按察司也应承了。知县叩谢出来回到高要。过了些时,果然把五个为头的回子,问成奸速民挟制官府,依律枷责,发来本县发落。知县看了来文,挂出牌去。次日早晨大摇大摆出堂,将回子发落了。主

正要退堂,见慢检间议心历角切离两个人进来喊冤,知县叫带上来问。一个叫做王二,是贡生严大位的紧邻。去年三月内严贡生家一口才过下来的小猪走到他家去,他慌送回严家。严家说,猪到人家,再寻回来,最不利市。押着出了八钱银子把小猪就卖与他。这一口猪在王家已养到一百多斤,不想错走到严家去,严家把猪关了。措州都针另小二的哥子王大走到严家讨猪。严贡生说猪本来是他的,你要讨猪,照时值估价,拿几两银子来,领了猪去。王大是个穷人,那有银子?就同严家争吵了几句,被会举未量名本号富子肉严贡生几个儿子,拿拴门的闩、记赶面的杖,打了一个臭死,腿都打折了,睡在家里。所以小二来喊冤。知县喝过一边。带那一个上来,问道:“你叫做甚么名字?”那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禀道:“小人叫做黄梦端火议早极径在型川毫统,在乡下住。因去年九月上县来交钱粮,一时短少,央中向严乡绅借二十两银子,每月三分钱,写立借约送在严攻处课浓器内每迅声府,小的却不曾拿他的银子。走上街来遇着个乡里的亲眷,说他有几两银子借与小的,交个几分数,再下乡去设法,劝小的不要借严家的银子。小的交完钱粮就同亲戚回家去了。至今已是大半年,想起这事,来问严府取回借约。严乡绅问小的要这几个月的利钱。小的说:‘并不曾借本,何得有利?’严乡绅说小的当时拿回借约,好让他把银子借与别人生利。因不曾取约,他将二十两银子也不能动;误了大半年的利钱,该是小的出。小的自知不是,向中人说,情愿买个蹄、酒上门取约。严乡绅执意不肯,把小的的驴和米,同稍袋都叫人短了家去,还不发出纸来。这样含冤负屈的事,求太老爷做主!”知县听了,说道:“一个做贡生的人忝列衣冠,不在乡里间做些好事,只管如此骗人,其实可恶!”便将两张状子都批准,原告在外伺候。主

早有人把这话报知严贡生。严贡生慌了,自心里想:“这两件事都是实的,倘若审断起来,体面上须不好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卷卷行李,一溜烟急走到省城去了。斋

知县准了状子,发房出了差。来到严家,严贡生已是不在家了。只得去会严二老官。二老官叫做严大育,字致和。他哥字致中,两人是同胞弟兄,却在两个宅里住。这严致和是个监生,家有十多万银子。严致和见差人来说了此事,他是个胆小有钱的人,见哥子又不在家,不敢轻慢,随即留差人吃了酒饭,拿两千钱打发去了。忙着小厮去请两位舅爷来商议。主

他两个阿舅姓王,一个叫王德,是府学廪膳生员;一个叫王仁,是县学廪膳生员。都做着极兴头的馆,铮铮有名。听见妹丈请,一齐走来。严致和把这件事,从头告诉一遍,“现今出了差票在此,怎样料理?”王仁笑道:“你令兄平日常说同汤公相与的,怎的这一点事就吓走了?”严致和道:“这话也说不尽了。只是家兄而今两脚站开,差人却在我这里吵闹要人。我怎能丢了家里的事出外去寻他?他也不肯回来。”王仁道:“各家门户,这事究竟也不与你相干。”王德道:“你有所不知。衙门里的差人,因妹丈有碗饭吃,他们做事只拣有头发的抓。若说不管,他就更要的人紧了。如今有个道理,是‘釜底抽薪’之法:只消央个人去把告状的安抚住了,众人递个拦词便歇了。谅这也没有多大的事。”王仁道:“不必又去央人,就是我们愚兄弟两个,去寻了王小二、黄梦统,到家替他分说开。把猪也还与王家,再折些须银子给他,养那打坏了的腿;黄家那借约,查了还他。一天的事都没有了。”严致和道:“老舅怕不说的是。只是我家嫂,也是个糊涂人,几个舍侄,就像生狼一般,一总也不听教训。他怎肯把这猪和借约拿出来?”王德道:“妹丈,这话也说不得了。假如你令嫂,令侄拗着,你认晦气,再拿出几两银子折个猪价,给了王姓的;黄家的借约,我们中间人立个纸笔与他,说寻出作废纸无用,这事才得落台,才得个耳根清静。”当下商议已定,一切办的停妥。知

严二老官连在衙门使费,共用去了十几两银子。官司已了。古

过了几日,整治一席酒,请二位舅爷来致谢。两个秀才拿班做势,在馆里又不肯来。严致和吩咐小厮去说:“奶奶这些时心里有些不好,今日一者请吃酒,二者奶奶要同舅爷们谈谈。”二位听见这话方才来。严致和即迎进厅上,吃过茶叫小厮进去说了。丫鬟出来请二位舅爷,进到房内。抬头看见他妹子王氏,面黄肌瘦,怯生生的,路也走不全,还在那里自己装瓜子、剥粟子,办围碟。见他哥哥进来,丢了过来拜见。奶妈抱着妾出的小儿子,年方三岁,带着银项圈,穿着红衣服,来叫舅舅。二位吃了茶。一个丫鬟来说:“赵新娘进来拜舅爷。”二位连忙道:“不劳罢。”坐下说了些家常话,又问妹子的病,“总是虚弱,该多用补药。”说罢,前厅摆下酒席,让了出去上席。斋

叙些闲话,又提起严致中的话来。王仁笑着问王德道:“大哥,我到不解,他家大老那宗笔下,怎得会补起廪来的?”王德道:“这是三十年前的话。那时,宗师都是御史出来,本是个吏员出身,知道甚么文章!”王仁道:“老大而今越发离奇了!我们至亲,一年中也要请他几次,却从不曾见他家一杯酒。想起还是前年出贡竖旗杆,在他家扰过一席。”王德愁着眉道:“那时我不曾去。他为出了一个贡,拉人出贺礼,把总甲、地方都派分子;县里狗腿差是不消说,弄了有一二百吊钱,还欠下厨子钱。屠户肉案子上的钱,至今也不肯还。过两个月在家吵一回,成甚么模样!”严致和道:“便是我也不好说。不瞒二位老舅,像我家还有几亩薄田,日逐夫妻四口在家里度日,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每常小儿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家兄寸土也无,人口又多,过不得三天,一买就是五斤,还要白煮的稀烂。上顿吃完了,下顿又在门口赊鱼。当初分家也是一样田地,白白都吃穷了。而今端了家里花梨椅子,悄悄开了后门,换肉心包子吃。你说这事如何是好?”二位哈哈大笑。笑罢,说:“只管讲这些混话,误了我们吃酒。快取骰盆来。”当下取骰子送与大舅爷:“我们行状元令。”两位舅爷,一个人行一个状元令,每人中一回状元,吃一大杯。两位就中了几回状元,吃了几十杯。却又古怪:“那骰子竟像知人事的,严监生一回状元也不曾中。二位拍手大笑。吃到四更鼓尽,跌跌撞撞,扶了回去。主

自此以后,王氏的病渐渐重将起来。每日四五个医生,用药都是人参、附子,并不见效。看看卧床不起,生儿子的妾,在旁侍奉汤药极其殷勤。看他病势不好,夜晚时抱了孩子在床脚头坐着哭泣。哭了几回,那一夜道:“我而今只求菩萨把我带了去,保佑大娘好了罢。”王氏道:“你又痴了,各人的寿数那个是替得的?”赵氏道:“不是这样说。我死了值得甚么!大娘若有些长短,他爷少不得又娶个大娘。他爷四十多岁只得这点骨血,再娶个大娘来,各养的各疼。自古说:‘晚娘的拳头,云里的日头。’这孩子料想不能长大。我也是个死数,不如早些替了大娘去,还保得这孩子一命。”王氏听了,也不答应。赵氏含着眼泪,日逐煨药煨粥,寸步不离。知

一晚,赵氏出去了一会,不见进来。王氏问丫鬟道:“赵家的那里去了?”丫鬟道:“新娘每夜摆个香桌在天井里,哭求天地。他仍要替奶奶,保佑奶奶就好。今夜看见奶奶病重,所以早些出去拜求。”王氏听了,似信不信。次日晚间,赵氏又哭着讲这些话。王氏道:“何不向你爷说,明日我若死了,就把你扶正做个填房?”赵氏忙请爷进来,把奶奶的话说了。严致和听了这一番话,连三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清早就要请二位舅爷说定此事,才有凭据。”王氏摇手道:“这个也随你们怎样做去。”主

严致和就叫人极早请了舅爷来,看了药方,商议再请名医。说罢,让进房内坐着。严致和把王氏如此这般意思说了,又道:“老舅可亲自问声令妹。”两人走到床前,王氏已是不能言语了,把手指着孩子,点了一点头。两位舅爷看了,把脸本丧着,不则一声。须臾,让到书房里用饭,彼此不提这话。吃罢,又请到一间密屋里。严致和说起王氏病重,吊下泪来,道:“你令妹自到舍下二十年,真是弟的内助!如今丢了我,怎生是好?前日还向我说,岳父、岳母的坟也要修理。他自己积的一点东西,留与二位老舅,做个遗念。”因把小厮都叫出去,开了一张橱,拿出两封银子来,每位一百两,递与二位:“老舅休嫌轻意!”二位双手来接。严致和又道:“却是不可多心。将来要备祭桌,破费钱财,都是我这里备齐,请老舅来行礼。明日还拿轿子接两位舅奶奶来,令妹还有些首饰,留为遗念。”交毕,仍旧出来坐着。斋

外边有人来候,严致和去陪客人去了。回来见二位舅爷哭得眼红红的。王仁道:“方才同家兄在这里说,舍妹真是女中丈夫,可谓王门有幸。方才这一番话,恐怕老妹丈胸中,也没有这样道理,还要恍恍忽忽,疑惑不清,枉为男子。”王德道:“你不知道,你这一位如夫人关系你家三代。舍妹没了,你若另娶一人,磨害死了我的外甥,老伯、老伯母在天不安,就是先父母也不安了。”王仁拍着桌子道:“我们念书的人,全在纲常上做工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说话,也不过是这个理。你若不依,我们就不上门了!”严致和道:“恐怕寒族多话。”两位道:“有我两人做主。但这事须要大做。妹丈,你再出几两银子,明日只做我两人出的,备十几席,将三党亲都请到了,趁舍妹眼见,你两口子同拜天地祖宗,立为正室,谁人再敢放屁!”严致和又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交与,二位义形于色去了。古

过了三日,王德、王仁果然到严家来,写了几十副帖子,遍请诸亲六眷。择个吉期,亲眷都到齐了,只有隔壁大老爹家,五个亲侄子一个也不到。众人吃过早饭,先到王氏床面前,写立王氏遗嘱。两位舅爷王于据、王于依都画了字。严监生戴着方巾,穿着青衫,披了红绸;赵氏穿着大红,戴了赤金冠子,两人双拜了天地,又拜了祖宗。王于依广有才学,又替他做了一篇告祖先的文,甚是恳切。告过祖宗,转了下来,两位舅爷叫丫鬟在房里请出两位舅奶奶来。夫妻四个,齐铺铺请妹夫、妹妹转在大边,磕下头去,以叙姊妹之礼。众亲眷都分了大小。便是管事的管家、家人、媳妇、丫鬟、使女,黑压压的几十个人,都来磕了主人、主母的头。赵氏又独自走进房内,拜王氏做姐姐。那时王氏已发昏去了。行礼已毕,大厅、二厅、书房、内堂屋,官客并堂客,共摆了二十多桌酒席。吃到三更时分,严监生正在大厅陪着客,奶妈慌忙走了出来,说道:“奶奶断了气了!”严监生哭着走了进去,只见赵氏扶着床沿一头撞去,已经哭死了。众人且扶着赵氏灌开水,撬开牙齿灌了下去,灌醒了时,披头散发满地打滚,哭的天昏地暗,连严监生也无可奈何。管家都在厅上,堂客都在堂屋候碱,只有两个舅奶奶在房里,乘着人乱,将些衣服、金珠首饰一掳精空,连赵氏方才戴的赤金冠子滚在地下,也拾起来藏在怀里。严监生慌忙叫奶妈抱起哥子来,拿一搭麻替他披着。那时衣衾棺椁都是现成的,入过了殓,天才亮了。灵枢停在第二层中堂内。众人进来参了灵,各自散了。主

次日送孝布,每家两个。第三日成服。赵氏定要披麻戴孝,两位舅爷断然不肯,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此刻是姊妹了,妹子替姐姐只带一年孝,穿细布孝衫,用白布孝箍。”议礼已定,报出丧去。自此,修斋、理七、开丧、出殡,用了四五千两银子,闹了半年,不必细说。主

赵氏感激两位舅爷入于骨髓,田上收了新米,每家两石;腌冬菜每家也是两石;火腿每家四只;鸡、鸭、小菜不算。古

不觉到了除夕。严监生拜过了天地祖宗,收拾一席家宴。严监生同赵氏对坐,奶妈带着哥子,坐在底下。吃了几杯酒,严监生吊下泪来,指着一张橱里向赵氏说道:“昨日典铺内送来三百两利钱,是你王氏姐姐的私房。每年腊月二十七八日送来,我就交与他。我也不管他在那里用。今年又送这银子来,可怜就没人接了!”赵氏道:“你也莫要说大娘的银子没用处,我是看见的。想起一年到头,逢时遇节,庵里师姑送盒子,卖花婆换珠翠,弹三弦琵琶的女瞎子不离门,那一个不受他的恩惠?况他又心慈,见那些穷亲戚,自己吃不成也要把人吃,穿不成的也要把人穿。这些银子够做甚么!再有些也完了。倒是两位舅爷,从来不沾他分毫。依我的意思,这银子也不费用掉了,到开年,替奶奶大大的做几回好事。剩下来的银子料想也不多,明年是科举年,就是送与两位舅爷做盘程,也是该的。”严监生听着他说,桌子底下一个猫就扒在他腿上。严监生一靴头子踢开了。那猫吓的跑到里房内去,跑上床头。只听得一声大响,床头上掉下一个东西来,把地板上的酒坛子都打碎了。拿烛去看,原来那瘟猫,把床顶上的板跳蹋一块,上面吊下一个大篾篓子来。近前看时,只见一地黑枣拌在酒里,蔑篓横睡着。两个人才扳过来,枣子底下,一封一封桑皮纸包着。打开看时,共五百两银子。严监生叹道:“我说他的银子,那里就肯用完了!像这,都是历年聚积的,恐怕我有急事好拿出来用的。而今他往那里去了!”一回哭着,叫人扫了地,把那个干枣子装了一盘,同赵氏放在灵前桌上,伏着灵床子又哭了一场。因此,新年不出去拜节,在家哽哽咽咽不时哭泣,精神颠倒,恍惚不宁。知

过了灯节后,就叫心口疼痛。初时撑着,每晚算帐直算到三更鼓。后来就渐渐饮食不进,骨瘦如柴,又舍不得银子吃人参。赵氏劝他道:“你心里不自在,这家务事,就丢开了罢!”他说道:“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那个?我在一日少不得料理一日。”不想春气渐深,肝木克了脾土,每日只吃两碗米汤,卧床不起。及到天气和暖,又勉强进些饮食,挣起来,家前屋后走走。挨过长夏,立秋以后病又重了。睡在床上,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去,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主

那一日,早上吃过药,听着萧萧落叶打的窗子响,自觉得心里虚怯,长叹了一口气,把脸朝床里面睡下。赵氏从房外同两位舅爷进来问病,就辞别了到省城里乡试去。严监生叫丫鬟要扶起来,强勉坐着。王德、王仁道:“好几日不曾看妹丈,原来又瘦了些,喜得精神还好。”严监生请他坐下,说了些恭喜的话,留在房里吃点心,就讲到除夕晚里这一番话。叫赵氏拿出几封银子来,指着赵氏说道:“这倒是他的意思,说姐姐留下来的一点东西,送与二位老舅,添着做恭喜的盘费。我这病势沉重,将来二位回府,不知可会的着了。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二位接了银子,每位怀里带着两封,谢了又谢,又说了许多的安慰的话,作别去了。古

自此严监生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再不回头。诸亲六眷都来问候。五个侄子穿梭的过来,陪郎中弄药。到中秋已后,医家都不下药了。把管庄的家人,都从乡里叫了上来。病重得一连三天不能说话。晚间,挤了一屋的人,桌上点着一盏灯。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大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你莫不是还有两个亲人不曾见面?”他就把头摇了两三摇。二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莫不是还有两笔银子在那里,不曾吩咐明白?”他把两眼睁的的溜圆,把头又狠狠摇了几摇,越发指得紧了。奶妈抱着哥子,插口道:“老爷想是因两位舅爷不在跟前,故此记念。”他听了这话,把眼闭着摇头,那手只是指着不动。赵氏慌忙揩揩眼泪走近上前,道:“爷,别人都说的不相干,只有我晓得你的意思!”只因这一句话,有分教:争田夺产,又从骨肉起戈矛;继嗣延宗,齐向官司进词讼。不知赵氏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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