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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6 意大利佛罗伦萨(一)

穿过上世纪笼罩在意大利头上的片片阴云,被翻滚的漫长中世纪的浪潮席卷着,宗教的圣歌有时也为政治的肮脏遮羞,缩在城墙下的城市无业者大多数时候是愚昧却锋利的剑——倒不是朝向那些掌权者,而是自己人;有人唱着古典主义的颂歌试图唤醒败坏的道德和秩序,向着注定失败的结局走出的悲壮历程;总有伟大的人要诞生在这样的时代,正义和不正义,只取决于站在谁的领地……

佛罗伦萨位置)

波提切利佛罗伦萨和美第奇家族纪录片下载

5月20日到了佛罗伦萨。

出了火车站穿过正在施工的坑坑洼洼略显混乱的街道,途经一露天市集,街道被两侧货摊夹击后仅剩下一条被悬挂的各色货物荫蔽起来的狭窄通道——从这里按下开启佛罗伦萨之行的按钮。

(佛罗伦萨市徽)

佛罗伦萨·明珠缔造进程

佛罗伦萨是托腊拍斯卡纳大区首府。

佛罗伦萨的繁荣可以不准确地追溯到城邦国家时期。罗马帝国的衰落并没有普遍地在北部中部的自治城邦发生。战乱摧毁了建筑却无法摧毁根植于这些城邦的——由商人、工匠、放债者和地主等维系的经济秩序。贸易的发展促成的经济繁荣和人口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也是城邦国家独立的推力。除了地区之间的贸易,十字军东征无疑让北方商人攫取了东方市场的商业权利。逐渐繁荣的商业催生商业精英这一群体的出现——其对发生在11世纪的市民自治功不可没。

从11世纪至13世纪,公社自治在意大利北部和中部取得成功,1080到1130年厅型,包括佛罗伦萨在内的北部和中部主要城镇建立了城市共和国制度。 这一制度的突出特点是司法官对于新政府权力、决议方式及程序、执行官权力等的限制,其权利受限于其是否能代表公民大会上层市民的利益,且其需要为自己的行为寻求合法性依据。执政官几乎都来自贵族、地主和富商阶层。(某种程度上是对古罗马时期的效仿,意大利的法律传统的深度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南部地区处于日耳曼皇帝统治下。这些位于北部、中部的城市共和国以“自由”作为宣言抵制诺曼人的统治。然而城市共和国面临的威胁并非来自诺曼人( 腓德烈·巴巴罗萨在意大利北部的征战被“伦巴第联盟”击败,以《康斯坦茨和平协定》暂时停战。腓德烈二世的野心也止步于罗马,其与教皇三十年余年的斗争需要北部城市共和国的支持,分为“皇帝党”(Ghibelline)、“教皇党(Guelf)”派别。腓德烈二世逝世后法兰西国王的兄弟Charles of Anjou击败腓德烈二世的继位者曼弗雷德,开始在那不勒斯一个半世纪的安茹王朝统治 ),而是共和国内部的派系斗争—扮局猜—其争夺的焦点是共和国的统治权。

12世纪到13世纪,农村地区恶劣的卫生条件和居高不下的死亡率迫使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城市扩张迅速,佛罗伦萨人口增加至约10万人,被称为欧洲五大城市之一(其余为威尼斯、米兰、热那亚、巴黎)。新增劳动力焕发了城市手工业、商业和货币兑换的活力,更为重要的是一种新政治力量的出现——平民公社(由平民组成的、具有军事基础的组织),向家族联盟发动攻势,共和国内权力斗争加剧。 (13世纪初佛罗伦萨已有约21个平民公社,中期其要求共享政治权力,要求公平税收和终止贵族之间的斗争。)

教皇派与皇帝派的斗争导致的分裂和敌对让意大利的局势更加复杂,给城市共和国带来很大压力。和以世袭贵族、以财产为准建立市民阶层形成特权统治的“崇高之城”威尼斯不同的是,佛罗伦萨同期并未实现社会和政治稳定。平民和旧贵族的斗争使佛罗伦萨难以持续处在秩序之下,斗争以平民的胜利结束,留给佛罗伦萨的是混乱后的满目疮痍。一段短期的无政府状态结束后,到13世纪后期选举产生领主,立法权归公民大会,实际上权力被行会掌控。暂时的秩序回归并没有根绝佛罗伦萨存在的动乱因子——不仅是党派,城市下层阶级的觉醒也在孕育中。

14、15世纪于佛罗伦萨而言无疑是其历史进程中最重要的阶段。这一时期黑死病的肆虐、仍然动荡的社会环境使宗教活动更加活跃,人们对宗教活动投入了高度的热情。银行家、商人的放贷行为遭到教会和民众的强烈谴责,其广泛地投入资金做“善行”。不管出于何种考虑,这种和宗教接轨的措施显然对其非常有利——美第奇家族成为“教皇的银行”对其在佛罗伦萨的统治有着重要的意义。

美第奇家族在洛伦佐统治时期达到顶峰。“伟大的洛伦佐” 赞助波提切利、达芬奇、米开朗琪罗、韦罗基奥等创作了一系列杰作作品,让佛罗伦萨成为欧洲文艺复兴中心。不仅如此,美第奇家族在洛伦佐时期的奢靡之风对佛罗伦萨人的生活方式也产生很大影响。之后凯瑟琳·美第奇——反对美第奇家族屠杀行动中唯一的幸存者——以法国王后的身份将这种“精致的意大利贵族生活方式”带去,对法国宫廷风格产生很大影响。

(圣母百花大教堂 图源网络)

从1580年开始意大利经济衰退的速度加快,在复杂的成因中,不可忽视的一点是世界贸易的中心从地中海转移到大西洋。美第奇家族的衰落也宣告佛罗伦萨开始进入新的历史阶段。

1737年弗朗西斯·斯蒂芬的即位使托斯卡纳暂时被纳入奥地利王室的领地。最后一任托斯卡纳大公美第奇家族的Gian Gastone去世后,托斯卡纳大公国被转交洛林家族从1801年到1807年,佛罗伦萨成为拿破仑附庸国埃特鲁里亚的首都,直到拿破仑倒台,佛罗伦萨一直是法国阿尔诺省的辖区。直到1860年意大利统一,次年托斯卡纳成为意大利王国的一个地区,佛罗伦萨四年后取代都灵成为意大利的首都。法国军队撤离后,罗马取代佛罗伦萨成为意大利王国首都。

今天的佛罗伦萨经历上世纪德国人、美国人的短暂停留后,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其深厚的文化积淀使其成为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持续地闪耀着。

意大利“普通话”的普及之路

意大利的部分农村社区状态以及复杂的历史导致至今意大利仍然存在语言不统一问题。

法兰克-普罗旺斯语区主要分布在意大利西北部与法国接壤的瓦莱达奥斯塔自治区(Aosta Valley);普罗旺斯语区集中在皮埃蒙特区(Piedmont)与法国接壤的地区;东北部的方言区也受接壤国家的影响明显——德语区和拉蒂诺语区分布在特伦蒂诺-上阿迪杰地区(Trentino-Alto Adige)、斯洛文尼亚语区、弗留利语区主要分布在弗留利-威尼斯朱利亚自治区(Friuli-Venezia Giulia);高卢-意大利语区在伦巴第区(Lombardy)和艾米莉亚-罗马涅区(Emilia-Romagna)有着广泛的根基,;威尼斯方言区主要存在于威尼托区(Veneto);在往南些就是托斯卡纳(Tuscany)方言区和分布在拉齐奥区()、Umbria、马尔凯区(Marche)的中部方言区。南部方言区包括阿布鲁佐区(Abruzzo)部分地区、莫丽塞区(Molise)、坎帕尼亚去(Campania)、安普拉区(Apulia)、巴西利卡区(Basilicata);极南部方言区主要分布在卡拉布里亚区(Calabria)和西西里自治区(Sicily));在撒丁自治区北部主要是萨萨里方言区和加卢拉方言区;萨萨里以南区域则为劳古多罗方言区和坎皮大诺方言区。值得一提的是在南部方言区、极南部方言区还零星存在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区、阿尔巴尼亚语区,在巴尔干半岛的最南端还有一些希腊语社区的存在;撒丁岛上的少数方言——加泰罗尼亚语区也点缀其中。

今天我们称之为“意大利语”的实际上是托斯卡纳书面语。这种方言被广泛接受得益于14世纪托斯卡纳地区作为文艺复兴的中心辐射出的强大影响力——知识分子将托斯卡纳地区方言传播至意大利各处。

16世纪上半叶的意大利无疑蒙受着政治、军事失败的阴影,但是与这一时期而言更为深刻的变化是“意大利”这一概念的诞生。彼时的“意大利”在文化领域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较政治方面而言。在威尼斯人文主义者Pietro Bembo的倡议下,托斯卡纳地区方言开始在亚平宁半岛广泛传播,作为主要书面语发挥作用(但是使用标准意大利语的群体仍然呈现分层)。彼时意大利语在知识分子阶级显然具有绝对的统治地位,但统治阶级并没有表现出对于全面普及意大利语的强烈兴趣,但这并不能阻挡对于一种普遍适用语言的需求以及它的必然的被广泛的接受——不单是哪个阶级。

偏僻地区社群的滞后性可能在今天看来有些夸张,一点看得见的好处是这些丰富方言构成了意大利独特历史文化魅力的一部分,将意大利的现代化进程和历史传统并行展示出来,赋予意大利更加深邃的魅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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